十月一日,共和国生日,亦是我一生最为重要的日子。前一天,付俊开来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元首作为我们的婚车。我给他红包,他死活不收,说是叶大伟给过,不能拿双份。我把红包强行塞给他,笑道:“他的是他的,我的是我的。你帮我讨媳妇,怎能让你白忙活,收下。以后,一家人了。”
付敬讪讪而笑,收下了红包,小妹带他去休息。村里的人没有见过这样的豪车,聚集而来评头论足,惊羡不已。下午,安排人装扮花车,用完晚饭,我安排付敬在酒店里住下。紧接着,打电话给土狼,询问准备情况。
他得瑟的笑,焦牙定是闪闪发亮。我臆想着,不禁笑了。土狼道:“一切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发。”
“费用你先垫付,钱稍后付你。”我交代道,觉得这厮动作麻利,做事够爽快。
土狼啐啐念道:“别钱不钱的,太伤感情了。明天我及早过来,你抓紧时间准备。我得回家向你嫂子汇报工作,再会!”
这个气管炎,我碎碎念叨,又给了罗大明电话。他的口气与土狼如出一辙,说是我一声令下,就可杀往省城,把新娘子抢回来。用得着强吗?我抱怨一句,道谢结束通话。我安排父母打电话通知亲戚朋友,明早八点准时在村里等车。老妈让老爸去通知,自己则忙着准备迎亲必须的物品。家里乱糟糟的,都出都是人。我无奈地出来门,反正也不需我做什么?打电话给月奴,竟然停机了,心里一凉,驾车赶往熙竹园。
别墅寂然无声,静谧异常。我喊了几声,无人回答。月奴呢!便焦急起来,她不会干傻事吧!急急忙忙上了二楼,寻遍四处,还是不见人影。慌忙上了顶楼,发现月奴斜靠在阳台边,目光呆滞,醉眼朦胧,望着我傻傻痴痴地笑。地上杯碟狼藉,酒瓶成堆。无论她多么坚强,但在临近这一刻,还是崩溃了。我蹲下身子,抱住她道:“何苦如此?”
月奴双手颤抖,抚摸着我的脸,眸子里波澜起伏。她失魂落魄地道:“新郎官,你不在家里准备,跑来我这里作甚?乖,回去睡觉,明天还要赶路去接新娘子呢?姐姐对酒当歌,快活得紧。”她不停摇头,拿起酒瓶,很是可怜的看着我。
“你这个样子,叫我于心何忍。”我夺下酒瓶,轻轻放下。
“讨厌,还我,人家还没够呢!”月奴伸手抢夺酒瓶,却被我拦住。她嚷着要喝酒,我欲无泪地道:“月奴,你难受就哭吧!”
月奴掩面娇笑,人软若无骨。她道:“我快活似这片天地,因何而悲?你去,勿要管我。我,我喜欢孤独,枕着寂寞而睡。任鬼,我不想看见你。”
我叫道:“月奴,你冷静一点,行不?”
月奴怔了怔,推搡着我道:“我很冷静,静得不得了。你管我干吗?你又不是我的男人,真是多管闲事。你就跟我爸一个德行,大吼大叫,毫无品味。你和他,都不是好东西。一个玩够我跑了,一个只会骂我是破鞋。你们都很混蛋,我想远远地离开你们。”我泪水长流,紧抱月奴不放。月奴伸出细长的手指,轻轻刮着我的泪,喃喃自语道:“任鬼,我打电话给表哥,让他加速办理去加拿大的手续。我很爱你,所以必须离开你,望你原谅。”
“不,我不让你走。”我叫道,“谢雨走了,你也要走,我活着还有意义吗?”
“不走,你让我看着你心碎而死吗?”月奴发起狠来,扬起拳头使劲打我,边打边哭,头发凌乱成蒿草。我肝肠寸断,心如刀割。月奴打着打着,突然抱住我,带着哭腔道:“鬼,我不走,所有人都会笑话我的,说我是个没人要的破鞋。你知道吗?我是孤岛区最有名的破鞋。小雨,她比我聪明,提前跑了。”
“嗷!”我仰天长啸,双手重重敲打地板,亦如濒临死亡的困兽,声音凄厉悲惨。月奴愣愣望着我,头摇成了拨浪鼓,哀求道:“别虐待自己,都是我不好。我错了,但我没怨恨过你。任鬼,你走吧!不用管我。”
“我不走,我留下来陪你。”我重新抱住月奴,哭道,“今晚,我留下来陪你。”
月奴拒绝道:“不要,你回去你的家。我不能这样自私,耽误你的婚事。”
“这婚我不接了。”我咬牙抱起精神崩溃的月奴去了卧室,倒下相拥而卧。月奴变成了玄冰,不管我如何温暖,依然毫无生机。她蜷缩在我怀里,面色煞白,瑟瑟发抖。没有语言,唯有眼泪。清早,当我醒来的时候,下意识望往里一摸,哪里还有月奴的影子。我跑出房间四下寻找,整幢别墅除我之外,空无一人。纱帘随风翻飞,淡淡的花香飘进房间,我呆呆望着月奴留下的纸条,泪滴晕开了娟秀的字迹。视界模糊,星星点点的荧光在阳光下闪耀,那是纷飞的心灵。
“任鬼,当你醒来的时候,我已然远去。请你原谅我的选择,虽然我真的不想离开你,但我必须离开一段时间,就像谢雨那样。我们活着一个人情社会里,我不走,只会成为他人口中的笑柄。从我们相见的那天,我就意料到今日的结局,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的选择,我不后悔,且痴心不改。我走之后,望你勇敢去履行自己的承诺,做一个男人应该做的事。未来的日子,希望你善待鸟儿,珍惜当下的生活。”
我静静攥着纸条,失去了行动的能力。她还是走了,追随谢雨的脚步离我而去。别墅空空荡荡,世界空空荡荡,就连心也失去了血液的滋润,同样空空荡荡的。站立许久,我失魂落魄返回卧室,月奴恬淡的气息还在,人却远去。我哆嗦着穿好衣服,细心收拾房间,拉上窗帘,深情一望曾经温暖的小窝出门而去。神思飘渺地驾车,路慢慢延伸,我迷失了方向。有时候,爱并非爱,而是伤害和毁灭。好容易找到回家的路,瞅瞅路口望不到边的车队,内心荒寒,泛不起任何波澜。
靠边停车,下车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好被眼疾手快的罗大明接住。罗大明望着满脸荒芜的我,低语道:“小子,回来就好,赶紧准备。”我咧嘴而笑,露出满口白牙。罗大明轻拍着我的背,喟然长叹。回到家里,老妈脸色极其难看,一把我将我拽入书房,冷冷地问道:“昨晚你去哪里?”
我置若罔闻,木讷地看着窗外。老妈骂道:“你莫不是疯了,这事若被鸟儿知道,我这老脸往哪里搁。你呀!真不是东西。”
“这婚,我不接了。我谁都不娶,一个人过。”许久,我说出内心的真实想法。
老妈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道:“你,你真想让我死。”
我落泪了,说道:“妈,谢雨走了,月奴也走了。我突然觉得好累。”
老妈听后叹息不已,爱怜地望着我,劝道:“事到如今,你还想把她们追回来不成?孩子,有些感情,只会失去。有些人,只是过客。一段历程结束了,意味着新历程的开始。走吧!所有人都在等着你呢。”老妈紧紧攥着我冰冷的手,我感到一股热流温暖着失衡的心灵。
这时,老爸推门进来,瞪着我喝道:“愣着干啥?还不去换衣服,没出息的小子。”老妈向老爸努嘴,老爸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我转身上楼,老妈的叹息声远远传来。穿戴整齐,眼瞅着镜子里陌生的脸,有种死去的错觉。下楼,迎面遇到罗大明。他为我整理衣服,啐道:“娘的,你怎么跟死人一个造型。笑一个,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
我勉强笑了,他立即挥手阻止,说道:“饶了我吧!比哭还难看。”他扶着我出了门,对远处的土狼挥手。我钻入路边的劳斯莱斯,罗雪和罗辰早坐在里面。罗雪身穿红色的晚礼服,脚蹬紫兰色的高跟鞋,平添几分成熟之美。她望着我傻笑,我毫无反应。罗辰西装革履,正襟危坐,好不帅气。表弟驾驶越野车,鸣笛示意,率先出发。
罗雪盯着我,却对罗辰说道:“哥,这车又宽又大又气派,叫爸爸买一辆,我也好好享受享受。
“去去去,”罗辰道,“你就会享受,什么也不管。”
罗雪颌首默认,轻轻地道:“有你这个好大哥,我何必去多事呢!子承父业,天经地义。女儿嘛!终归是泼出去的水,无法与你相比。因此,家里的事你就甭指望我了,自己处理便是了。”
罗辰道:“你倒过得潇洒,把责任全撂在了我身上,坐收渔翁之利。记住,你也有公司的股份,想逃之夭夭,做梦。惹火了我,便私吞了你的股份,看你如何潇洒?”
“你敢,”罗雪凶悍地道,“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信不信?”
“我信,我信。”罗辰无奈地道。
眼望罗辰憋屈的样子,我微微而叹,羡慕起罗雪来。她无忧无虑,比我过得滋润。望着远方,不禁又想起了月奴,心愈发灰暗。罗辰对我诉苦,我却没心思搭理他。
罗雪好像发现了什么?笑眯眯的道:“任哥哥,你今天好帅好冷啊!就跟尼古拉斯。凯奇一个造型,帅得不能再帅。我哥么,小跟班的造型,上不了台面。”
这话实在伤人,罗辰忍不住了,恨恨地道:“我好歹还是个小跟班。你呢!纯粹就是个跟屁虫。除了烦人,什么本事都没有。“
“错了,”我漠然望着罗辰,道:“她很有……。”
“喔唷!好大的一棵树。”罗雪打断了我的话,指着路边的树惊叫道。
我和罗辰回头相望,那不就是一棵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树,干吗大惊小怪的。旋即腿上一痛,被人陷害了。罗雪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警告我别口无遮拦。小丫头应变迅速,古灵精怪,我从她身上看到了谢雨的影子,不由一叹。
罗辰道:“一棵小树,用得着大呼小叫吗?”
罗雪露齿而笑,洁白的银牙白得耀眼。她道:“耍你玩,不可以么。”
罗辰无语,干脆不理罗雪,省的自寻其辱。汽车飞速而驰,景物时时变幻,大家突然闭口,车内安静异常。罗雪不是瞅我,是笑非笑,我的悲痛成了她快乐的源泉。我瞪她,她笑得更欢。没法子,直接忽视她的存在。
出了高速公路,停车稍作休息。罗辰把玩手机,罗雪尾随我下车。我递支烟给付俊,他坐在驾驶室里,木然望着远方。我点烟深吸,罗雪凑头问道:“好抽么,给我来支。”
我掏出支递给她,说道:“小心被你爸修理。”
罗雪将烟叼在嘴里,摆了造型,随手扔到了路边。她忽然靠了过来,一股淡雅的香气袭来。她低声问道:“昨晚跑去哪里鬼混了,为何不叫我?还有,你哭过,失恋了吗?”这个死丫头果然古怪精灵,被她看出了端倪。
“想去。”我笑了,上下审视她,可惜地道,“只是,你还没成年。”
“你,你看不起人。”罗雪啐道,“怪不得一副倒霉样,想起那远在天边的佳人,心里特纠结吧!”
臭丫头火上浇油,我决定拿她开涮,看着她色色而笑。罗雪叱道:“笑什么?比死了娘还难看几分。”
我面色更是难看,对她勾勾手指。她靠了过来,我压低嗓音道:“昨晚,我整宿为睡,幻想着你没穿衣服的样子,甭提多美了。”
“真的吗?”罗雪吐气如兰地道,“意慰,那有什么意思?”她玻璃般的眼珠滴溜溜转动,望着我郑重其事地道,“哥哥,你真看上了我。”
“不错,”我认真地道,“恨不得一口吞了你。”
罗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黏在了我身上,并挽住我的胳膊,吓得我肌肉抽搐。她悄声道:“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早就看上你了,趁现在人未到齐,咱们赶紧私奔。找个僻静之所开间房,我任你为所欲为,如何?”
“无聊,”我像吃了苍蝇似的憋屈,大庭广众之下,她照样肆无忌惮,脸皮比长城还厚,与她调笑简直就是自找死路。勾肩搭背,这造型极易让人臆想,慌忙推开了她。罗雪娇笑道:“口是心非的胆小鬼。”
我吓唬她道:“小丫头,你给我记住了。我迟早会将你绑了剥个精光,看你还敢不敢嚣张。”
“我又是没被人绑过,怕你。”罗雪挑衅地道,“哥哥,说话算话,别让我失望。”
“去去去,少来添乱。”我道,“今日阳光甚是毒辣,晒黑了就不美了,建议你去车里喝可乐解暑,我在这里等他们,人齐出发。”
罗雪妙目一闪,笑着上了车。少顷,车辆陆续到达服务区。我和罗大明清点车辆数目,确定无误继续马不停蹄地赶路。慢慢的,思念远去,心不再疼痛。月奴说得对,这是我对鸟儿的承诺,我必须认真履行。至于对她们的承诺,慢慢偿还吧!今生还不了,来世继续。出了市区,又行了一程,终于到达了目的地,鸟儿的娘家——秋山大公馆,按顺序依次摆放车辆,早有人带路,很快就到了别墅。
向愿惊呼道:“哇,好气派的别墅!”
表弟嘟囔一句,“没见过世面。”
“就你见过世面,”向愿狠狠刮表弟一眼,轻描淡写地道,“得瑟什么?你还不是第一次见到,装什么装?”
表弟阴脸大步而去,向愿却笑得开心。
叶大伟和廖云早在别墅前等候,很有风度的向我父母问好。我慌忙向双亲介绍二人。双方寒暄一番,我们进入别墅。亲朋好友望着奢华的别墅暗暗咂舌,表情千奇百怪,难于言说。叶大伟和廖云引着双亲去了会客室,罗大明土狼作陪。我们上楼迎娶鸟儿。半路上,叶俊伟率领着一群可爱的孩子堵住去路。他凝视我半天,清脆的童声响起:“姐夫,你想娶我姐姐,须得过有本事。”
我嘴角一抽,问道:“你想怎样?”
他道:“红包拿来,还得很大的红包。不然,你上不去。”
“我若不给,你又能如何?”我面无表情地道。
他急了,喊道:“不给,这辈子甭想见到我姐姐。”
大家哈哈大笑,叶君伟咬牙不肯退缩,回头向小跟班下达了命令,不管使用什么方法,不管动用什么手段,没有他的同意,别放任何人上楼。别看他稚气未脱,神情语调却颇有霸气,到底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见惯了大世面,行事往往出人意料。其他小孩子受他的感染,齐声叫道:“想上楼,红包拿来。”
“我给,我给。”我满头黑线,直接认输。
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红包,每人给了一个。小孩子好奇心重,迫不及待地拆了红包,看见里面全是百元大钞,兴奋得上窜下跳。叶俊伟不为所动,大声教训道:“高兴什么?真没出息。”
欢呼声戛然而止,小孩子们重新聚拢,并无让路的意思。硬的来不了,只能来软的。我盯着叶俊伟,和善地道:“既叫我姐夫,你我就成了一家人。好弟弟,快放我过去。假如误了时辰,我和你姐生不出娃娃来,全算在你账上。”
“是啊!过了吉时可不好,以后诸事不顺。”
“你想当大舅子,那就赶紧给我们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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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伙儿乐歪了,七嘴八舌地胡说一通。叶俊伟深陷我们的围攻,豪无退缩之意,固执地坚守阵地。他理直气壮地道:“休想骗我,你刚才说的全是封建迷信,没有半点科学依据。老师告诫我们要崇尚科学,摒弃封建迷信思想,你们这么大人竟然不知道这么浅显的道理,小时候读书肯定不用心。”
小家伙振振有词,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大伙儿哑然,我实在恼火。看来,不出杀手锏,他是不会就范的。我对表弟道:“把卡给我。”
表弟立即从包里拿出一捆游戏点卡,交到我的手中。我拿着点卡在空中一晃,说道:“这是黄金游戏点卡,想要的让路,不想要的继续堵路。”
游戏点卡就像一颗重磅炸弹,瞬间轰碎了他们的防御。“我要,我要。”无数双小手伸的老长,直接无视叶俊伟的命令,七嘴八舌地嚷嚷。
“想要,就去捡吧!”我哈哈大笑,随手把点卡抛向远处的走道。孩子们蜂拥去抢,叶俊伟瞬间成了光杆司令。他小脸煞白,气得直跺脚,骂道:“混蛋,下次,不要你们来了。”
望着他失落憋屈的神情,我隐隐不忍,勾手对他道:“过来,姐夫有话对你讲。”
“我不上当。”他直摇脑袋。
“我上次跟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我欲擒故纵,淡定地道。
“忘了,”他抓抓脑袋,扑闪着大眼睛,很是失落地道。
我道:“姐夫告诉你。”
“好,”叶俊伟终于上当受骗,上前一步。我凑嘴在他耳边,低语道:“只要你放我过去,我就给你安装CF,但这事千万要保密,不能让你妈知道。”
“好,我保证不说。”他伸出手指道“一言为定,咱们拉钩。”
我伸出手与他拉钩,又给了他一叠游戏点卡。他眉开眼笑,闪身让道,叫上心满意足小伙伴们去外面玩了,剩下的障碍不值一提,往往是红包一上,再软磨硬泡地奉上好话,那便顺利通过。到了四楼,鸟儿闺房大门紧锁,正正的考验来了。我长舒一口气,伸手敲敲门,空谷无音,毫无反应。再敲,仍是一片寂静;接着敲,里面终于传来了嬉笑声。我叫道:“鸟儿,是我,开门。”
一个颇有磁性的声音传来,“想见新娘,就得好好表现。”
我一愣,问道:“请问,怎么好好表现。”
她们商量片刻,齐声道:“先来首《月亮代表我的心》。”
我心想这有什么难的,便清清嗓子,唱了起来。我唱得很动情,大家不由自主地打起了拍子。唱毕,掌声如潮,房间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她们挖苦道:“你唱得太肉麻了,我们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你得赔偿。”
“不就是敲竹杠吗?划给道来。”我没好气地道。
清脆的笑声悠悠飘来,有人道:“再来一首。”
“什么曲目?”
她们商量半天,齐声道:“《牵手》。”
我清清嗓音,深情而唱。曲终,拍拍门道:“我尽力了,求求你们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不行,”另一个声音传来,“娶媳妇,哪有这般容易。”
我贴在门上侧耳倾听,但闻里面叽里咕噜的说话声,却听出个所以然来。等待半天,异常熟悉的声音道:“下一个节目,你当众跪下向鸟儿求婚。表现得好,我们就开门让你见鸟儿。不好?节目继续。”
我火了,道:“我早跟鸟儿求过婚,你们不信可以问她。”
我终于听到的鸟儿声音,她柔柔地道:“他求婚了,你们别再为难他了,把门打开。”
一人埋怨道:“傻丫头,还没过门就向着他,以后哪有好日子过。趁这个机会,先给他来个下马威,他以后就不敢轻视于你。”
鸟儿沉默,这此我听出来那声音的主人,重重拍拍门,高声喊道:“李蝶,你别挑拨离间,看在过往的情义上,快将门打开。”
李蝶道,“情义归情义,结婚归结婚,这是两码事,莫要混为一谈。今天,你若不跪下向鸟儿求婚,休想进来。”她接着对其他人道:“想看现场直播,你们就得坚持原则,切不可动摇。过来今天,生米做成了熟饭,想看都看不到了。”
女孩们深以为然,纷纷附和。我气得七窍生烟,无处撒气。罗辰出了个馊主意:“大哥,实在不行,我们撞门进去。”
罗雪冷冷白了罗辰一眼,很是鄙视地道:“哥,你脑子生锈了。这是娶妻,不是抢亲,你以为我们在拍戏。”
“哼,”说完,罗雪抱臂上观,小嘴撅得老高。罗辰尴尬笑笑,问道:“那怎么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罗雪啐道:“求呗!还能怎样。”
向愿道:“表哥,看来,只能委屈自己了。能抱得美人归,跪上一跪很划算。”
两个小丫头没安好心,等着看我笑话。我叹息一声,喊道:“李蝶,我便是跪了,你们也看不到。
“那我可不管,”李蝶笑道,“别人见到就成。”
罗雪嬉皮笑脸地道:“哥哥,为了嫂子,你就跪了吧!也不知道,你卑躬屈膝,是何等的模样。”
罗辰骂道:“胡说八道,要跪你自己跪。”
罗雪眉毛一挑,说道:“为了心爱的人,别说跪,买了我都成。”
“你,”罗辰气得不轻,若不是众目睽睽之下,早已拂袖而去。
我心想这样耗下去成何体统,心一横索性做绝,说道:“李蝶,你把门留条缝,我跪了。”
李蝶道:“行,你可别使诈。”
我拍拍胸口道:“大丈夫一言九鼎,绝不耍赖。其他人听好了,你们不可趁机去撞门。那样,将陷我于不仁不义之地。”
众人答应,门轻轻响了,露出了一条小缝。我退后几步,当着众人之面,噗通一声跪在地板上。我举手高声说道:“鸟儿,今生今世,我非你不娶。此情天地可鉴,我若是反悔,天打五雷轰。求求你嫁个我吧!咱们俩也老大不小了,结婚生孩子得了,反正闲着也挺无聊的。求求你,嫁个我吧!你跟了我,我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你就是我的天,就是我的地,你说什么我都听。家里家外,你说了算,你叫我坐着我不敢站着,你叫我站着我不敢躺着,就是你叫我跟你舔脚丫巴,我也愿意。”
大家哄笑,掌声热烈。罗雪眉毛一挑,淬道:“真够无耻的。”
我不以为意,望着她笑了笑,继续道:“鸟儿,快跟我走,我什么都弃若敝屣,我就要你。你躲是躲不了,逃也是逃不了。我纠缠你不放,天荒地老,至死不渝。
“扑哧一声,”鸟儿笑了,问道,“可是真的?”
“娘的,”脏话脱口而出,也顾不得许多,我道:“人都跪着了,还不能家吗。”
鸟儿提醒道:“大庭广众之下下跪求饶,多没面子啊!赶紧给我起来。”
“没事,”我慢慢站立,无所谓地耸耸肩。
李蝶很少委屈地道:“你们两口子一唱一和,好恩爱啊!我白做了恶人。算了,不闹了。任鬼,你塞八个红包过来,立即让你看到新娘子。”
不就是红包吗?多得是,我当即从口袋里掏出红包,从门缝里塞进去。门关碰的关上了,我心想难道又上当了,刚欲发作,门却是开了。一大群美女,姹紫嫣红,各领风骚。最美之人非鸟儿莫属,一身洁白的婚纱,手如柔荑,肤如凝脂,笑不露齿,明艳不可方物。走道内顿时寂静无声,宾客们被鸟儿给震慑住了,屏住了气息。
鸟儿痴痴望我,轻道:“鬼,你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