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怎么，他什么都没告诉你吗？哦，看来我真要佩服一下他的演技了。他应该直接去领奥斯卡奖的。”
苏晨稳了一下情绪：“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感叹一下秦逸凡的洒脱。公司都快垮了还能在国外悠闲地享受生活。”
“……”苏晨在一瞬间有了低血压的感觉，头晕耳鸣。这些，她都不知道。秦逸凡每天在她面前滴水不漏的，任谁也不会看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怎么，吓傻了？”凌越在那边幸灾乐祸。
苏晨清了清嗓子：“谢谢你专程打电话通知，辛苦你了，凌总。”
说完，压下了电话。
难怪，这几天他总是借口去咨询医生建议，一走就是一两个小时。
难怪，他手机响个不停，每次接电话都避开她。
是什么样的危机，连一向游刃有余的秦逸凡都应付不了？
她不信凌越单枪匹马的就有这个实力。
——“Amy，能跟我具体说下Buckley最近的事好吗？”犹豫再三，苏晨还是决定打了这个电话。
——“抱歉之前让你们跟着我出来，让你们失望了。”
——“不，确实是我的责任。你们能有今天，都是靠自己。”
——“谢谢你。”
——“还有一件事，麻烦你，报告，能直接在电话里念给我听吗？”
苏晨没有告诉任何人，她的视力越来越差，书上的字，电视电脑屏幕，对她来说已如一片空白。
——“嗯……嗯……”听着电话那头的陈述，苏晨的眉头不自觉的越皱越紧。
难怪。原来凌越的大哥，那个传说中的云龙帮的老大插手了这件事。一对二，也无怪乎秦逸凡讨不了半分便宜。
凌霄根本就是不按理出牌的主，行事神出鬼没，诡异得很。谁知道他这次又动用了黑白两道什么势力。
秦逸凡这次是真麻烦了。
秦逸凡开门的时候，正看见苏晨匆匆挂掉电话。
他关门的动作只迟疑了一秒，就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帮她理了理耳边的乱发，仔细地将它们别在她耳后。
“耳朵都发红了，你打了多久电话？”他摸了摸她的耳廓，“不是跟你说要少用手机，减少辐射吗？”
“……”
苏晨正在思考着到底要不要揭穿他，男人就俯下身，在她耳边轻轻吐气：“你不乖，要惩罚。”
说话间，他轻轻咬了咬她泛红的耳垂，慢慢厮磨。
“嗯——”这简直就是种甜蜜的折磨，苏晨不小心泄露的鼻音让男人的动作更加放肆了，他的侵略已经蔓延到了她的脖颈。
他的手指不知何时爬进了她的衬衫。
因为那微凉的温度，苏晨忍不住颤抖了一下。男人的动作戛然而止。然后把她紧紧抱住，下巴抵在她的肩上。
她听见他粗重的呼吸。
“逸凡？”
“别动。”连声音都有些沙哑。
过了好一会儿，男人才放开她，然后在她嘴上轻轻一啄。
“下次再犯，我就真的欺负到底。”男人轻声威胁到。
苏晨心里涌上来不知什么情绪。其实有几次都差点擦枪走火，男人都硬生生压抑了下来。
她知道他是担心她的身体。知道她是真的被珍惜着的，心里的感动就汹涌而出。
但是——
“为什么要瞒着我？”她轻轻推开秦逸凡，拉开他们的距离，直视他的眼。
“什么？”男人很困惑的样子。
“还要装，这么大的事，怎么都不告诉我？”
秦逸凡沉默了一下。
“谁告诉你的？”
苏晨深吸了一口气：“你以为把我关在这儿，封锁消息。不让我上网，不让我看电视，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么？”
秦逸凡又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斟酌着怎么用词。
“小晨，不管你是从谁那儿听来的消息。你不用管这件事，我能够处理。不要相信外面的传言，你只用相信我就行了。”
这……算是升级版的狼来了么？
“秦总，秦老大，如果你有办法，也不会拖这么久了。”
“你不信我？”
苏晨叹了口气，摇头：“你现在人又在这边，远程操控更不利于控制局面。不如你先回……”
“不用。”苏晨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秦逸凡握住她的手，“你不用担心公司的事。我说能够处理就一定能够处理。你只用安心养病。”
苏晨没说话，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良久，又叹了口气。
秦逸凡也没再多说什么，起身倒了一杯水，递到苏晨跟前。
她没有接。完全没有伸手的意思。
秦逸凡有些奇怪，赌气也不用真么幼稚吧？
“小晨……”他有些无奈。
“嗯？”苏晨疑惑地抬头。
秦逸凡愣了一秒，看着苏晨，又看看手中的杯子。
她还是保持着抬头的姿势，全神贯注，仿佛想要努力听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啪——”手中的玻璃杯突然滑落。热水溅到腿上，秦逸凡这才蹲下身收拾碎片。
“怎么了……”苏晨说了一半，突然闭上了嘴。
秦逸凡慢慢地把碎片收拾了，扔到垃圾桶。
“多久了？”他尽量平和地开口。
“……几天而已。”感受到身边的低气压，苏晨吞了口口水，“我也不是完全看不见。”
怎么反而搞得像她做错事一样。
安静了不短的时间，她听见他叹了口气：“扯平了。”
“啊？”
“我瞒着你，你也没告诉我。”
“……”
“以后有什么，我会跟你说，你也别瞒着我好吗？你病着呢，别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这有什么过不去过的去得呢，苏晨心想，反正这病该怎么恶化就会怎么恶化。
“小晨，”她的手突然被他握住，“你别担心，病一定会好的。我不放弃，也请你不要放弃好吗？”
苏晨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她伸出手抱住了蹲在身前，这个憔悴了许多的男人的头。
第二天晚上，秦逸凡出去接了一个电话。
回来的时候满脸喜色。
他激动地搂住苏晨：“小晨，他们说找到配方了。”
苏晨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心里涌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幸福感。
这个意料之外的惊喜来的太快太不真实，让她有一种如临梦境的感觉。
她本来都做好了等死的准备。心如止水。
然而这个突如其来的惊喜打破了平静的湖面，叩起层层涟漪。
她感觉到了，久违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知道她还活着。
秦逸凡看着苏晨依旧面无表情，不满地摇晃了一下她的肩：“小晨，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难道听到这个消息，你都不高兴么？”
苏晨浅浅一笑：“高兴，我当然高兴。我就是高兴得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
秦逸凡低头，仔细地凝望着怀里的女人。他看见她眸子里的若隐若现的水光，这才放心下来。
“我要回国一趟。和他们讨论一下治疗方案。他们说要通过手术的方式将新的药物植入你的体内来中和之前的药性。”
苏晨点头。直觉告诉她，他这次回国不止是为了这件事这么简单。但她也不说破，既然他不希望她插手，何苦在面上为此和他争执。
不能明着帮，来暗的她又岂能不会？
秦逸凡回国的当天，疗养院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那个女人走进房间的时候，苏晨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因为眼睛的原因，她根本不知道这个女人的样子，视线里大概有个模模糊糊的影像。知道是个女人。
“你是谁？”
多余的废话苏晨也不想问，她只用知道她的身份就行了。
秦逸凡在门外安插了保镖。她能进来，至少证明这个女人，认识秦逸凡。而秦逸凡的保镖，信任她。这意味着什么自是不言而喻。
“陆若兰。”来人无疑是骄傲的。但从声音里透出的冷傲和高高在上的感觉只让苏晨觉得好笑。
她想起来在哪个地方听过这个名字。亚洲五大财团之一，陆氏的千金大小姐。前几年在美国的时候，有一段时间秦逸凡和她的绯闻是满天飞。但不到一个月，所有关于这两个人的新闻消失得干干净净。估计是他们某一方出面和媒体“交涉”的结果。
因为这个人消失太久了，苏晨也没太在意。
现在突然出现在这里，是来打探敌情，还是来示威的？
苏晨冲着那人微微一点头：“陆小姐。”
“你应该知道我为了什么来。”对方好像是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苏晨很想做一个扶额的动作，为什么这些富家千金少爷什么的都是自说自话，唯我独尊的样子。
“不好意思，苏晨驽钝，还请陆小姐明示。”苏晨态度很好的向着对方的方向微笑了一下。一看就是来找茬的，她没必要给她好脸色看。至于得罪人什么的，以她现在的情况，还有什么可畏惧的吗？
“你！”陆若兰刚想发作，又想到要保持千金的形象，于是放软了声音，“你的事，我也是知道的。逸凡这个人吧，就是心软。你现在病了，他守着你，出于道义，出于义务，也是应该的。不知道你是否知道，我和逸凡是有婚约的。”
还真不知道。
苏晨没吱声，等着她接下来的表演。
“其实同为女人，你的心思我也是明白的。但是我不想你耽误了自己，随随便便不明不白一头栽进去，不值得啊。苏小姐，我之所以来跟你说清楚，就是希望你不要泥足深陷。每次看见那些天真的小女生飞蛾扑火，我都觉得特别心疼。”
心疼你个大头鬼！
苏晨在心中翻白眼，这么老套的说辞，也亏得她好意思搬出来。
这真是她见过的演技最烂的人。前后矛盾不说，话里还漏洞百出。
对付这种不要脸的人，就是要比她更不要脸。
“没关系，就算最后不能在一起，只要他最爱的是我，我就满足了。我不求永远，只求曾经拥有。”苏晨故意重重强调了“最爱的”几个字，然后拿捏了一个她自认为认命而且坚韧的表情。
她几乎都能听见对方咬牙切齿的声音了。
“我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缠着逸凡。但是，我是真的爱他。”
苏晨挑了挑眉，一招不成，还有后招？
“如果你是为了钱呢，我劝你可以打消这个念头了。说实话吧，他的公司要破产了。你跟着他，到时候负债累累，连生计都不能维持。”
苏晨笑了笑，见招拆招：“他是身家过亿也好，落魄街头也好。我爱的是这个人本身，不是那些身外之物。说实话，我倒宁愿他没钱，至少给了我一机会和他并肩奋斗。陆小姐你不用白费心思了，不管他是否和你有婚约，其实你自己心里清楚逸凡选择的是谁，不然你也不会挑这个时候千里迢迢跑到这儿来了。”
陆若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微微一笑：“难道你真希望看着他破产？”
苏晨不语。
“你可知道这次他的对手是谁？”陆若兰摇了摇头，“估计我说了这些你也不知道。重点是，如果他答应了和陆家的联姻，我们家族可以做为他的后盾，和对方抗衡。而靠他自己单打独斗，根本没有胜算。而你呢，除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病怏怏地躺在床上等着别人来照顾，你能为他做什么？你还真以为自己是现代版林妹妹？只要你愿意离开逸凡，他就可以立刻得到我们家的全力支持。”
之前她说的那些苏晨都可以淡然无视。但这句话戳到苏晨的痛处了。陆若兰说的是事实，现在的她，不仅什么都不能为他做，还是一个很大的负累。
“你们家在黑道上有多少势力？”
“啊？”陆若兰有点搞不清她为什么突然这样问。
苏晨看着这个搞不清状况的大小姐，摇了摇头：“云龙帮是香港第一大黑帮，不是只靠你们庞大的经济实力就能对抗的。要想胜过凌霄，靠的可不仅是钱。如果只是钱的问题，你以为秦逸凡还会弄到这般狼狈的地步。”
陆若兰愣了一下，然后瞪了苏晨一会儿，好似在惊讶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不如回去问问你父亲？要真想帮他，何不拿出点诚意来。”
陆若兰有些惊讶：“这么说，你答应离开他？”
苏晨笑了一笑：“我可没这么说。至少现在，你没资格和我谈条件。”
陆若兰咬了咬牙：“我会再过来。”
苏晨闭了眼：“请带上门，谢谢。我要休息了。”
从来没被这么无礼对待过的大小姐一跺脚，踩着15厘米的高跟鞋“咯噔咯噔”走了出去。
等她走了以后，苏晨睁开眼看着天花板，似是在发呆，又似是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