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这位外宾之前叽里呱啦说什么,张匀一掏出随身带着的涤魂索就把她绑了个严实,这涤魂索其实就是拿朱砂抹遍了的麻绳,但是在麻绳里面又混了几根铁丝,至阳压魂,至阴不如,平常被冤孽冲身的人被捆住了连动弹都动弹不了。
旁边的王世殷看着张匀一这堪称熟练工的手法,眼皮是一跳一跳的,一个看着一米八左右的大活人,虽然已经被惊魂煞吓得浑身瘫软了,但这小子捆严实了用了不到两分钟,还连带着肩头臂弯膝内打了六个死结,六个死结又都被束在一个背后的大结上,要是有人想解开着所有结,只有先解掉这个大结,不然就只能把这绳子活活割断,但是张匀一这缺德冒烟的还在绳子外面混了层刀都割不断的登山级尼龙索,除了朱砂还抹了一层辣椒素,要是有人拿刀割,手碰到绳子磨破了,那辣得能让人吱哇乱叫,而且就算咬着牙想硬破这绳子,就这加固状态,只能拿枪打。
料理好了这位外宾,张匀一拍拍手,看看时间,差不多两点多了,正准备招呼旁边的王世殷把这点子搬去冯云观里先丢着,马上就要去找地方破天了,这个看着就不像好人的家伙可不能放过。旁边的王世殷是再三思索,这位道友真的是正一的人吗?但是想归想,王世殷也不觉得一个大半夜听窗沿的人是来搞友好文化交流的,想着后屋子那一屋子仙人老兄们,也不愿意多出事端,这历史上因为太粗心栽了道的高人海了去了,所以他也干脆地上前搭手。
张匀一手抓住那姑娘的肩膀,正准备抬起来,就听见自个右侧恶风扑面,修道的人五感很是敏锐,虽然不是说和电视剧里说的隔着三万里能听见洞房声,但对于周围环境的察觉力都甩开了寻常人一大截,张匀一虽然半路出家,但是正一以降妖除孽为己任,对弟子们虽然首心术,但也提倡修一些外功,加上张匀一本来是冲了体被送进山门,所以他反而外功比心术练得更加了得。
话说至此,恶风已然荡向了张匀一面门,张匀一一侧身让过了那来袭的人,手里一转,在袖子里套着的天矩已经跳在了手上,旁边的王世殷也不是吃素的,手里也滑出了一把直挺挺的铁钎,两人心有灵犀,一左一右,一刺一砸,刹那就将来袭的东西逼得无路可退。但是没曾想,一刀一钎贴上来者的身子,只听得叮当两声,张匀一倒退两步,天矩差点当啷落地,王世殷手里的铁钎直接被震落在地,握的手不由得发颤。
张匀一定睛一看,只觉得那个下下签算的当真是不错,面前这一匹硕大的灰狗足足有半人高,伏在地上,犬齿外露,嘴唇翻着,两只眼睛上有两撮银白的毛,这在道家里一本教人识畜生道行的书《堪兽谱》里面,叫临天宵,假如白毛盖住了整个眼睛上面,那就证明这畜生已经修出了魂魄,即将入道,如果此时入了轮回,下辈子必然投胎为人大富大贵。但是这狗却转头过去,一口咬在绑着那外宾的绳索上,两颗犬齿交叠,硬是把绳子给磨断了,看着师傅给的宝贝就这么报销了,张匀一气得后槽牙都咬紧了,但是那外宾已经站起来,居然伸出手去摸着那灰狗的头,一副十分亲昵的模样。
“道友……这是什么东西?”王世殷捂着手,朝着张匀一靠了过去。
“不知道。”张匀一握了握手里的刀,低声道:“我记得龙虎山有役兽的法门,但顶多也就是把无魂无魄的禽兽化成阵眼,这点子……这点子怕是都快修成临天宵了,谁役谁都说不定。”
此时对面那位外宾又叽里呱啦地说了起来,指着张匀一和王世殷,脸色颇为不善,还一个劲地跺着脚,挥着手大喊大叫,和村口发了泼的婆娘一样。底下的灰狗也咬着牙蓄势待发。张匀一愣着神,旁边的王世殷也是两手一摊,这两位英语说不定还能连蒙带猜,但是法语那真真是一窍不通,张匀一勉强还做了几个手势,但是他刚把人捆了个五心朝天,人家信他就有鬼了。
那外宾还在原地跺着脚骂个不停,虽然听不懂那洋文,但是从这气势上,俩人也能知道绝非是什么问候您好的好话。只见得那外宾气得到了极点,一把揪下了罩在头上的兜帽,一头灿金色的长发泼洒而下,在黑夜里面端得显眼。再定睛看那外宾的面向,此时已经快要两点近三点,虽然已是深夜,但是星月已起,借着微漠的光芒,张匀一勉强能看见对面的姑娘,好一张标准的外宾脸,瓜子脸柳叶眉,高挺的鼻子,深陷的眼窝里面两颗亮蓝色的眼睛,嘴唇紧紧地抿在一起,脸上妆被泪水和汗水涂花了,肩膀还在气得发抖,有灰狗在旁,她似乎也有了依仗,一腔脾气都撒了出来。
本来张匀一和王世殷是打定了这外宾不怀好意的心思,但是如今这么一折腾,看着对面这外宾姑娘宛如受了委屈的小姑娘一样摔摔打打,时不时地还原地跳着跺脚,嘴里叽里呱啦地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最后吸着鼻子掏出一个袋子,抽噎着伸进手一个劲地寻摸着,旁边的灰狗也不复扑杀而来的雷霆之势,缩在姑娘脚边,不知道是尴尬还是想安慰,拿鼻子一个劲地拱姑娘的腿。张匀一和王世殷两人面面相觑,本来剑拔弩张的气氛,硬是被这姑娘搅合得尴尬不已,两人只觉得如果这姑娘要是不怀好意,那估计他们要给祖师爷烧几株高香,让祖师爷保佑,以后来找茬的都是这样的二百五。
外宾在袋子里面摸索了半天,总算摸索出来了两套耳机,还是蓝牙颈环的耳机,又掏出了一个硕大的平板似的的玩意,听得两声滴滴声,张匀一转眼看了看王世殷,想起了他一来的时候,问王世殷他这里不通电怎么收到得电子邮件,王世殷微微一笑,后面一台柴油发电机和旁边的半桶子柴油彻底给张匀一震得说不出话来,王世殷还十分得意地掏出那个不知道什么年代买的手机,连了半天才连上了网,还他娘的是GPRS。
反观人家外宾,那叫一个装备齐全,外宾把那两个耳机丢给了两人,一脸嫌弃地摁了个开关,张匀一把耳机放进耳朵里,那翻译机虽然是机翻,但是外宾叫骂的单词都很简单,张匀一也能轻松理解。
“野蛮人!变态!我要报警!我要起诉你们!我……”
张匀一二话不说把耳机取下来了,旁边的王世殷也咳嗽着把耳机取了下来,两人一摊手,得,这外宾难道真他娘的是来旅游的?他们这鲁莽出手,摁了个洋人的千金大小姐,这下子不闯了祸了。看着姑娘那反正比徐依依尺寸大的胸口平复了下来,张匀一举起耳机,示意了一些,又塞进了自己的耳朵。
“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在这个被诅咒的地方?!你们是不是恶魔的使徒!”
“不是,你……”
哎哟,又是这一顿大叫,给张匀一听得耳朵根疼,又是诅咒又是恶魔使徒的,这姑娘是不是学那些三脚猫占星术入了魔了跑过来实习,这几百年了星宿变化不休,西方的占星术不是传承不断的,技术基本上已经完蛋,也算是道门的先祖聪明,最狠的是麻衣神相那一门,除了相术之外,居然在典籍里面有意无意地提点后人,星宿是一直在变的,要时时刻刻注意相对关系。
听得外宾还在叽里呱啦个不休,张匀一深吸一口气,大喝一声:
“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