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容……”程情看向大公主,眼里满是关怀。她不是宫中人,不能感受到阿容的生活是怎样的小心翼翼,也体会不到她的落寞无奈,但是她是她的朋友,她希望她能够知道就算世间寥无可依时还有人心念着她心疼着她,她在这里,一直都在。大公主微微叹了口气,似释怀了一般,又道:“提这些做什么,今日该是高高兴兴的,莫让这些坏了心情才是。本宫也不是个好欺负的就是了。”见大公主缓了心情,程情也跟着展了笑颜,调笑道:“是是是,我家阿容可不好惹,可厉害了呢。”频频惹得公主娇嗔。
两人途经一凉亭,四周枝叶扶苏倒是隐蔽。正走着,却听得了亭里窃窃交谈声。“跟在大公主后方的就是那个出了名的专横跋扈丞相千金?”“好像是。”“平日里不是不喜参加这等宴会吗?怎么今日就来了?”“说不定人家看不上咱们一般人家的宴会呢。”“听说她跋扈飞扬的很,怎想得这次宴会就遇上了。”“那般煞星还是少招惹为妙,咱们可招惹不过人家。”“可不是吗,我们又没有一个丞相爹给我们撑腰。”……
在树荫后听得此番交谈的大公主殷红的薄唇紧抿,明显是动了怒。“这般嚼舌根子的东西。”大公主想上去好好教训一番,却被程情拦了下来:“算了,阿容。”“可是,她们这般说你,你不气吗?”大公主忿忿不平,程情笑了:“我气它做什么?她们倒也没有说错,我确实任性。”“可是,你根本就不是……”
“阿容,”程情打断道:“这是止不住的。难道我娴静乖巧就能换回赞美了吗?不会的,只要我还姓程,我爹还是那个受人唾弃的丞相,我就依然是那个跋扈小姐。很多时候,人们要的不是事实,而是希望事实如他们所想的一般。”程情嘲讽道。
公主看着程情,想说些什么又说不出来。
是啊,世上谁人活得轻松。
当大公主和程情从树荫后出来的时候,亭中的两个小姐吓得脸色都白了,微微颤颤地行了个礼。大公主没有理会,直直走过,连个眼神都懒得给,这说明这个一直待人温柔有礼的大公主是真的生气了。大公主都没理她们了,程情自然也不会理,她们还不值得她逢场作戏。
见公主和程情走过,两位小姐终于撑不住了,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把一旁的贴身婢女给吓坏了。松开紧攥在手中的丝帕,才发现丝帕早已被手中渗出的冷汗浸湿。其中一个小姐带着哭腔:“完了,公主她们肯定听到咱们说的话了。”而另外一个小姐则直接惊慌失措地哭了出来。
听着婢女向公主禀告身后那两位小姐的事情,程情忍不住笑了,嚼舌根子也会害怕吗?既然如此,又何必呢。她程情也不是什么好人,就让她们担惊受怕一阵子吧,哈哈哈。
程情和大公主正赏着湖,忽尔,入处嘈杂了起来。原来,三公主此次不仅邀请了女眷,还邀请了各家公子前来。而来人,是程情不曾见过的。说起来,她根本就不认识各家公子,因为每次她老爹给她安排公子相看她都会偷溜出去,因此前来赴宴的男眷她都不曾识得。
男眷渐渐多了起来,宴会的氛围也热闹了起来。男子们三五成群,对诗作乐,或互谈着近日趣事。女子们则是装作不在意,实则在偷偷打量,若是不小心对视了,准会羞得转身,但却又忍不住偷看。这是女子最可爱之处: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程情对在场男子的兴趣不高,但是对公主的八卦兴趣却很高。“阿容,在场可有你心慕的那个儿郎?”程情看向公主,眼里满是戏谑。公主一羞,轻轻推了程情一把:“还说我,你瞧,那是谁。”公主指向那边站在一群公子中间论诗的男子,那男子侃侃而谈,言笑间透露着摄人心魂的自信与明朗,好一个翩翩玉公子。
程情皱眉:“这是何人?”公主瞥了一眼程情,悠悠道:“这就是张家小公子啊,就是你爹给你安排相看的那个张小公子,就是那个被你放了一天鸽子的张小公子啊。”
“哦,原来是他啊。”程情恍然大悟。怪不得她老爹这么生气,这么一个好儿郎,估计老爹下足了一番功夫。“怎么样?后悔了吗?”公主一副看戏的脸,程情吐吐舌头:“那又如何,那般骄傲的男子想来也是看不上本小姐,本小姐又何必浪费时间。再说,我最不喜的就是那一身酸腐书生气。”这番话引来了公主的兴趣:“哦?那你喜欢哪样的儿郎?”程情小巧的下巴一扬:“背上匣中三尺剑,为天且示不平人。”公主听罢,捂嘴笑道:“那丞相大人可有得好头疼了,这满朝文武里可没有谁家公子是仗剑走天涯的英雄侠客哩。”
正谈笑间,又是一阵喧闹。程情正疑惑着来者何人时,很快她便知晓了答案,因为,那人正向她们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