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上小课,统计学,我根本听不懂,不过是个考查课,还好说。下课后,慈梅抖着腿问我,去北京了?我说是。和丁娜去的?我有点不好意思,嗯了一声。
慈梅笑着说:“你帮我打点红糖水。”她把杯子递给我,我看红糖已经放好,扭头去楼道尽头的水房打开水。胖子也跟出来,笑着问我:“你知道她为什么喝红糖水?”
“她喝红糖水白糖水关我屁事,有味呗。”我小的时候天天喝白糖水泡馒头,这没什么稀奇的。
胖子摇摇头说:“她肚子疼。”胖子是经验之谈,肺腑之言。
“肚子疼跟我也没关系。”我没理会胖子话里的含义。
胖子见我孺子不可教也,问丁娜搞定没有。我从北京回来的晚,宿舍人多,胖子不好问我,他也很关心这样的问题。我打个手势,OK了。
“对了胖子,晚饭给宿舍哥几个打两个好菜,我晚上约个人。”
胖子惊讶地说:“速度也太快了吧,你这是一步登天呀。”
“登什么天,我还蹬腿呢!我今天想晚上约太后谈谈,说点正经事,你别往歪里想。”张小纯和丁娜的话还萦绕在我耳边,多亏她们提醒,我是该和慈梅做个了断,这不光为我,也为丁娜,更是为了慈梅。
“嗨,我还以为你和丁娜叠罗汉呢,你说清楚点,让我大喘气,你跟慈梅说什么呀,丁娜还不够,再弄一个,叠俩罗汉?”
“你满脑子邪念,假如你把张小纯办了,带回家和你小姐姐叠俩罗汉,你看行不行?”
胖子摇头:“一说你就拐我这儿,水满了,你快回去吧,太后还等着喝红糖水呢。”
我把水杯轻轻摆到慈梅面前:“慢点喝,别烫着。晚上有空吗,请你到我们宿舍坐一坐。”
“行啊,下晚自习吧。”慈梅很爽快,她也没问我什么事。
晚上吃饭,胖子对室友们表达了我的意愿,请大家给个李国栋一个单独和慈梅会晤的机会。室友大哥逗我:“国栋,可要把握住呦,机会难得,稍纵即逝。”
其实我和慈梅会晤就是定一下三八线的问题,怎么都把我想成淫贼了,我问他:“你和小妹到哪一层了?叠出小罗汉了吗?”
叠罗汉是我和胖子想出来的,取自十八铜人层层重叠、人上架人的一种武林功夫。
拿到我们这里就相当于两个人躺在床上抱在一起亲热,这是因为室友大哥的小妹中午有时赖着不回去,就在我们宿舍和大哥叠着睡,两人躺在床上蛐蛐咕咕,说什么也听不清,扰得大家都睡不好,所以美其名曰叠罗汉。
“你想哪层就是哪层。”大哥就是大哥,说出的话给人以无限的遐想。能称之为大哥,说明不管是在思想上还是身体上都要比我成熟的多,这个我服。
入学两年来,大哥一路谨小慎微,精心呵护小妹,俩人几乎没发生过口角,有的只是小妹的恣意任性,大哥很少计较。
一个人精力是否充沛,我的方法就是看头发,这叫“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大哥最痛苦的就是剪头,本来就渐渐稀松,而且还细黄。
前一阵,学校门口的女理发师拿着剪刀对大哥说:“你忍点我狠点。”这有点像屠宰场师傅说的话。大哥咬咬牙同意了女理发师建设性的意见,或许真的能焕然一新,大哥心里在祈祷。
但这个女理发师更像一个园艺师,她把大哥的头当成了春天抽芽的桃树,必须下狠手剪枝,才能桃李满天下。然而大哥已经过了种豆得豆、种桃得桃的年纪,把这项技术用到大哥日益贫瘠沙化的脑袋上,只能加剧环境的恶化。
剪完之后大哥在街上绕了两圈才回来,再绕下去头发会被吹成鹿角。一进宿舍我就发现他剪的头像秃尾巴鹌鹑,他也看出我的惊讶,生怕我形容出来,于是主动告诉我那个女理发师“你忍点我狠点”的手法,她把大哥害惨了。
所以一个小小的剪头就使我悟出一个大道理,玩火是要烧身的,玩不好就会烧成秃尾巴鹌鹑,如果玩两把火就会烧成十八罗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