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初中的数学成绩名列前茅,初三期末模拟考试还曾考过全年级第一,班主任老师对我中考寄予厚望。但是我英语很糟糕,拖了后腿,当然还有其他客观因素,以至名落孙山。
上了普高,我开始补习英语。要知道我从小都比较节俭,从不乱花钱,甚至肥水不流外人田。
我捡了好多学校老师用过的粉笔头,回家坐马扎在地上背写英文单词,写完一遍后用布擦去,可以剩很多纸钱。但这样免不了粉笔灰飞满屋,我妈虽然呛得慌,但对我的学习精神还有节俭行为甚为满意。可即使如此用功,我仍未学好英语。
上了高中以后,高二文理科分家,我自然选择文科。我觉得在地球上每天都有太阳升起是件很平常的事,这符合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大众观点,但南京路为什么不在南京而在上海,我始终没想明白。而南京路上的好八连,实际指的是上海,所以当时我觉得起名的人都很愚蠢,把地名弄混了,我又不去求证个中原因,于是我的地理成绩总是很糟糕。
等我去青岛后,发现那里还有北京路、广西路,甚至全国好多城市都被青岛标注成地名,我才恍然大悟,但是高考已经结束了。
我举这个例子就是在说,我辛亏没去破解哥德巴赫猜想,因为都已经解得差不多了,但我不知道,所以每当得出一个结论,我都沾沾自喜,比解出哥德巴赫猜想还要兴奋。其实这些结论都是现实存在的,我为此浪费了大量时间。
这不我又听到大学的班主任教导我们,能够熟练掌握计算机、英语和开车,是将来找工作的三大法宝。所以再儿女情长,我也得放下凡心,把学习搞上去,这是第一要务,我不能辜负父母的殷切期望。只有把学习搞好了,硬件条件上去了,讨老婆就水到渠成,鸡飞蛋打的事我不干。
唐伯虎曾说:“不炼金丹不坐禅,不为商贾不耕田。”我有个特点,一旦去干什么事,总是锲而不舍,穷追猛打。
高中学围棋,到后来谁也下不过我,整个学校难遇对手,如果给我东渡日本的机会,我很可能是第二个吴清源。
学习计算机首先学理论,我把图书馆所有关于计算机基础知识的书刊,轮番借阅抱回去啃。然后我又主动去找管机房的女老师,恳请闲暇之余能允许我上机操作。
女老师是个老学究,一口回绝了我,想搞特殊那是不可能的,你学别人怎么办。
于是我另辟蹊径,如果我们是最后一节计算机课,无论是上午还是下午我都最后一个走,帮着女老师关机、收拾键盘桌椅,开始她还说不用,让我回去,后来也就不管了。
有一天她把我叫到办公室说,以后你就在这儿学吧,然后她就走了,留下我一个人。从那以后,我总去她办公室玩电脑,而能去的仅我一个。她说,每学期都有这么一个用功的学生。
为学好计算机,我每天都扎在机房和图书馆,不再去想丁娜,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把对丁娜的欲火火先调小点,慢慢炖着,以后再大火收汁。
我这个人在生活上很片面,上帝只给我打开了精神之门,而且这个门还不是完全打开,总显得我与众不同,格格不入。其余的门都统统堵死,而且门上连锁都没有,以至于后天再想努力打开都是天方夜谭。
既然如此,也就无所谓了,我对自己的形象一点都不在乎,不修边幅,放荡不羁,我知道再捯饬也改变不了丑陋的厄运,除非我去整容,那更是天方夜谭。
比如艺术家都喜欢留长发,一个是标新立异,另一个就是疏于修剪。
我当兵驻守的检查站吃的是井水,冰冷异常,别说洗头就是用毛巾擦脸洗脖我都嫌凉。班长带我去理发,他也没提前让我洗一把,他不知道我的脑袋像油田一样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几天不洗,就把头发胶着得好像一把即将干透的油漆刷子。
我和班长搭车去的,然后走进一家村户。我发现这根本就不是理发店,既无土耳其放血的旋转标志,也没有可以脚踩的靠背转椅。既然是班长选的,我只能一声不吭,我都怀疑那个小姑娘是不是他的相好。
她给我找了一个方凳,坐在她家里,旁边是一个土炕,班长坐在炕上和她爹唠嗑。我从墙上的镜子里撇了自己一眼,就再也没抬起头来。
那时候剪头都是干理,小姑娘也不给我洗头,一手梳头一手理发,可她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也梳不开,差点没打坏她的电推子。
她问我,你这头发都擀毡了,上次是什么时候洗的?我没法回答,因为我也记不住了。特别是她说我头发擀毡,就是说我的头发密不透气,可以做毡子了。
如果让我现在来回答,我会说是去年洗的,但当时我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后来我告诉丁娜这个故事,她笑得前仰后合。
我曾经幻想过,假如我是潘安转世,再加上伯虎之才,没准也能黄袍加身,后宫佳丽如云。每个男人都有做皇帝的梦想,连我也不能免俗。
天下有两件事最难,一是打江山,二是追女人。有的人不爱江山爱美人,帝国大厦可以拱手相让,和女人相比,江山社稷一文不值。有的人得到江山却失去了最心爱的女人,虽御宇天下嫔妃三千,有一个是真爱吗?
这期间,坐在我身后的慈梅,总想邀我去看电影,我都婉言谢绝,她看我一如出家的和尚,刻苦用功,打坐念经,也就不再打扰。
即使在阅览室偶遇丁娜,我也只是点点头,仍埋头苦学,而丁娜报之以微笑。
有时候低头看见自己穿着颜色不同的两只皮鞋,就让我又想起丁娜,胖子从来都不提醒这些事情,任由我两脚一棕一黑地招摇过市。
班里上微机操作课,我专门挑死机和坏的去修。我有自己的DOS启动盘,安装了金山汉字操作系统,可以制作批处理文件,对硬盘进行高级格式化。
我还用PCTOOL打开文件的属性,把最后两个二进制的数值改成17,文件就被隐藏,谁也找不到,当然隐藏文件并非不可告人,只不过是技术手段。后来发现了一张图片,电脑显示速度很慢,就像现在的彩色打印机,几秒钟后才能看全,原来是一张西洋美女的写真图,于是我就用上述手段把它隐藏起来,回头没人的时候,调出来给胖子看。
在机房我就像一个老师帮胖子和其他同学操作电脑,忙得不亦乐乎。
慈梅这时总喊我,李国栋,这台计算机不行了,你快过来帮我看看。
计算机一旦不行了就像男人喝醉了一样起不来,无论按什么键都不好使,屏幕一点反应都没有,慈梅只有干着急。
面对她的呼唤,我既不能躲也无法拒绝,说实话,我就是冲着计算机去的,谁叫我都一样,一视同仁。但是慈梅叫住我后总是难以脱身,我不仅要把计算机重新启动,还要保证是否能够顺利进入下一个程序。即使再被别人叫走,没过几分钟她还要把我喊回来。
慈梅手底下的那个286电脑键盘是IBM原装的,据说价值700多元,按键弹性力度拿捏的特别好,像钢琴一样很有韧性,敲下去极为畅快,在上面打字简直就是一种享受,快感十分强烈。
教慈梅批处理文件太难,我就告诉她如何进入汉字操作系统和CCED,切换汉字输入法和全角方式。慈梅仅用一个食指找字母,就如小鸡啄米胡戳乱点,真白瞎了这么好的键盘。急得我拿着她的手帮她点,这是C那是D。
我告诉她,你的手要像弹钢琴一样,哪个指头负责哪一片都是有分工的,你这个小指是点回车用的,你老错位,就永远记不住也学不会。
慈梅笑着看我,着什么急呀,这才刚学几天,我一看电脑就头晕,这键盘乱七八糟的也没个顺序,找起来真费劲,我根本就不是学电脑的料,你有时间就好好教教我。
我没有回答她,但是抓过她的手,我的手就会带有一股雪花膏的香气,中午吃馒头就要洗好几遍,但在洗之前,我还是忍不住要闻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