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封闭阴暗的木屋中，腐臭味一日比一日强烈。
子陌从一开始的恶心、呕吐，到如今已有些渐渐麻木。
多日来，没进食、没饮水，他的意识几乎快要涣散。眼前本就模糊不清，现在也开始出现一阵阵的发黑。
倘若不是坚信老道的妙计，终有用到之时，说不定早已崩溃了。
始终不明白还是闹不明白，所谓的装聋作哑是什么意思。这四字，不断萦绕在子陌脑海之中。
哗啦啦......门外锁链声响起，此刻响在子陌耳中，有些天籁之音的味道。
木门被人推开，扔进了两个馒头，落到一具死尸身上。紧接着，木门重新又被锁了起来。
子陌看不真切，但那股馒头的香味，在这样的环境中极其明显。
用尽身上仅剩的力气，爬靠近腐尸上，将两个馒头攥在手里，顾不得其上还沾着腐臭的血水，可差点被自己活活噎死......
又是一连两天，每天都会有人在傍晚时分，扔进来两个馒头，不多不少的一碗水。
而子陌也已开始渐渐习惯这股气味，已经可以勉强入睡。
直到第三日清晨，熟悉的开锁声，突兀响了起来。
紧接着，屋内人影晃动，子陌的手脚上，就已经被套上了沉重的锁链。
迷迷糊糊就被人拽到了屋外。
刺眼的光线、久违的新鲜气息，让他不由的感到一阵心旷神怡。可下一刻，鞭笞的火辣辣疼痛就从身上蔓延开来。“啊.......”
他的嘴唇因缺水干裂，嗓子也已经沙哑。痛苦的扭曲挣扎呻吟，让他的嘴角渗出血来。
“我也是例行公事，小子你别怪哥哥！”手持鞭子的少年，觉得差不多了才停下。蹲在地上看着子陌。“小子，能听到我说话么？”
强烈的疼痛，让有些麻木的子陌清醒了几分。
听到这话的时候，子陌下意识的想开口说话，可嗓子因刚刚的痛苦惨叫，已经发不出半点声音。
“哦？哑巴？”
子陌看不清面前人的五官，不过倒是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一丝诧异情绪。用身上仅存不多的力气，艰难爬起，朝着面前少年，连连磕头。
“我问你话呢，你哑巴么？”说话间少年手中鞭子，再次甩下。
子陌不语，忽然意识到什么，多日以来脑中一直思考的问题，就在此刻得到了似有似无的答案，无论是否如猜测，他都要试上一试。
“问你呢！不说话是吧？”一连又是两鞭，子陌咬牙坚持。
可剧烈的疼痛，让他实在忍受不了。实在不得已，只能慌忙摇手，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和嘴。表示听不到，也不能开口说话。
这时，少年手中的鞭子才停下，神情有些疑惑。
见子陌双眼虚眯，瞳孔有些呆板。重新上前，用手在子陌面前晃了晃。
“又聋又哑还瞎？”那持鞭少年，此刻更显得有些诧异。
子陌用手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朝着少年不停的比划示意。想告诉面前少年，自己的眼睛看东西模糊。
少年像是明白了子陌想表达的意思，低头思考片刻，将自己腰间裤袋扯下，蒙上了子陌双眼，又在其手上塞了一根常常的树枝。
眼前少年不可能如此轻易放自己离开，可这番用举动究竟是合意呢？
正想到这，子陌的后背就被人戳了一下，力道不大。子陌这才恍然，试探性的上前走了一步，后背又被戳了一下。
少年有意试探子陌。用树枝探路行走，可是一般正常人无法做到的。
这一技巧对子陌来说还算熟悉，往日光线暗淡的时候，就是靠着竹仗探路。
走了能有十多米，路上避开了一些障碍之后，蒙在眼前的布条才被拿开。
那人也没多说什么，拉着子陌手上的铁锁，朝着林中走去。
走了约莫半炷香，二人才在一处山谷外，停下脚步。
少年上前，拨开山壁之上的藤蔓。随着遮挡植物被清到一边，一道可容三四人并排通过的通道显现而出。
二人走进，子陌远远听到不少嘈杂的人声。
眼前虽是模糊，但因为光线不错，可以辨别这山谷之中，搭建着一座座小楼。
谷口处的一间木屋之中，钻出一人。
一身粗布庄稼汉子打扮，样子比子陌稍长几岁。见到是持鞭少年，连忙迎了出来。“四哥，你这是......”
“我那正好缺人，从后面木屋弄来一个。”
“这小子这么弱，一看就是短命相，能有啥用？”
“没办法啊，就一个活的了。”
“嘿嘿，老邱那小子，光顾着逍遥快活，估计是忘了送饭，都饿死了。”
“妈的，回头得跟老大说一声，这样下去没苦力的啊。”
庄稼汉子，四下瞅了瞅，压低声道：“四哥，我劝你现在还是别去，听说老邱昨日从岚城掳回个青楼花魁，你也知道......”
持鞭少年皱着眉头，最后冷哼一声，也不再多言，扯着子陌双手的锁链，朝着山谷外离开。
“哎，我叫萧华，你叫什么？妈的，忘了你听不见了。”持鞭少年，摇了摇头继续带着子陌在林中穿行。
子陌有些不明所以，这名叫萧华的少年，对他的态度变化甚大。可究竟因为什么呢？因为自己又聋又哑又瞎？太奇怪了......
一个不大的水潭旁停下了脚步。子陌忽的听到，这名叫萧华的少年嘴里，竟是传来一阵悦耳的鸟儿鸣叫声音。
这可是民间的一项绝活，模仿鸟儿叫声，被称为口技。
子陌耳力惊人，听到对面林中，出现了些许动静。不一会，就有说话声音传来。“四哥，你回来了？”
“是啊！”
“这人是？”
“新找回来的，身上有残。”
这林间一共走出三人，年纪不大，均是一身干练的短衫猎户装扮。其中一人身背巨弓，腰跨箭囊。另外两人，后背带鞘长刀。
听闻子陌身上有残，三人目光有些古怪。其中身背巨弓的少年首先开口。“四哥，你看他这瘦弱劲儿，你还打算养他？”
萧华脸露不悦。“能怎么办？又聋又哑，眼神不好。”
“干脆一刀杀了了事！”另一名年龄稍小的少年，已经从身后拔出长刀，作势就要砍。不过确实让萧华拦了下来，没好气的骂道：“滚，不知道咱们江湖规矩么？”
说罢萧华又望向，另一年纪稍长的背刀少年。“双喜，你说咋办？”
“暂时留下吧，就是这身板单薄了点，做苦力估计差点事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