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仙原指天上仙人被贬入凡间,后来也被不少诗人学者用作比喻,才情高超、清越脱俗的人物。
在子陌的印象中,仙人形象应是白衣飘飘不染红尘。三尺青锋、腰跨酒葫芦,道不尽的洒脱逍遥。
可如今这形象早就被打破了......
一想到那有些市井的气老道,也是仙道之人,就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就反复思考过这个问题。“清信子”这老道定不是一般人。寻龙点穴阴阳风水,一般人能会?傲雪剑出土时,老道那混不在意样子。这些表现又怎能不让子陌奇怪。
拄着竹仗,混在人群之中一路进入了岚城,不少经过之人,都手掩口鼻特意绕开他。
这一身装扮,倒是像从哪个贫苦地方逃难来的,几乎和城里乞丐没什么两样。
近一个月,都是在山林间人烟稀少之地徘徊。忽的进入到繁华城市,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这种热闹气氛,倒是有种久违之感。
沿街一路行走,一间间店铺临澧,却是没见他要找的医馆。几次想开口询问小城之人,可始终没有勇气开口。
街上游荡了一个上午,最终才在一家医馆门前停下脚步。
大步朝着里面走去,却是让伙计给拦了下来。“说你呢,干什么的。”
“这位兄弟,我是来寻医的看病的。”
伙计上下打量着子陌穿着打扮,怎么也没看出,眼前这个乞丐,是个能有钱看病的主。
“走走走!捣什么乱啊。”
医馆的掌柜其实就在里面,子陌刚一踏入门槛,他就抬眼看到了。不过见其一身乞丐打扮,暗道晦气,朝着伙计递了个眼神。
这些子陌自然是看不到,不过通过耳力倒也听到里面有动静。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得耳边一阵马蹄声传来。
越来越近,猛然发现这声音,是朝着自己这边过来的,而且已是近在迟只。忙想躲避却是已经迟了,他甚至已经听到的马的呼吸声。
嘶鸣声就在子陌面前响起,一匹黑色骏马冲到身前,已是高高扬起了前蹄。
眼看这马蹄就要落在子陌身上,千钧一发之际。马上之人扭转缰绳,下落的马蹄才堪堪偏离一尺位置。
那伙计早就吓得躲进了医馆之内。留下吓得魂飞天外的子陌,还倒在地上发愣。
马上男子一阵狂笑,翻身下马。
来人是一名虬须大汉,皮肤粗糙黝黑,脸上还有一道深深的刀疤。
根本没去管子陌牵着黑马,身后一柄带穗长刀,扛在肩上。朝着医馆喊道:“七刹宗要的东西,准备好了么?”
医馆掌柜,一路小跑,连忙出来迎接。“早就给您,准备好了,这些就是贵宗要的东西。”吩咐伙计递上一个麻袋。同时又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只黑色钱袋,悄悄塞进大汉衣袖之内。“这点小意思是孝敬您的。”
“哈哈,识趣!”大汉朝着还瘫在地上的子陌看了看,又朝着掌柜的问道:“这人跟你们有关系?”
“没关系,没关系,不知从哪跑来的野孩子。”
“那正好!”
子陌此时正想爬起,忽的只觉耳边风声一起,接着两眼一黑,人就昏了过去。出手的就是这虬须大汉。
单手提起子陌扔上马背,一踩马镫,手中马鞭挥动,人就朝着城门方向,绝尘而去。“两月之后我再来,多准备些治跌打损伤的!”
“呸!什么东西!”掌柜见人已经走远,才敢破口大骂。
一旁的伙计,自然知道来的是何人。此刻也不愿触掌柜的霉头,点头弯腰不敢多言。
这七刹宗是这城边的一伙贼匪,靠着打家劫舍过日子。有传言说,贼匪的大当家,一身法术神通可招风布雨,乃是什么妖物幻化而成。
当初这城防守军,还出面剿过匪,谁知这一去就再无音讯。
自那之后,这七刹宗大胆起来,挨家挨户收保护费,城里守军就算见到,也不敢多管。
不过好在七刹宗,基本上只图财不害命。
你要真以为他们是什么善男信女,就真错了。死在其手上的可也有不少人了。
至于官家也多半做些表面文章,最后事情搁置,是不了了之。
子陌悠悠醒转过来的时候,天色已是傍晚。
“这是哪啊......”虚眯着眼,抬头四下里打量了一番。
可稍稍一动,只觉脖颈上疼痛传来。手臂原本恢复不少的伤,此刻也疼痛难当。
下一秒,精神上的恐惧完全让他忘记了疼痛。
恶臭!这股强烈的刺鼻味道,让他忍不住干呕起来。“咳咳咳......”
“嗡嗡嗡.......”围绕着周围,零零散散躺了三四具尸体,全都是飞舞的蝇群。
用脚踢了踢,离他最近的尸体,他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些人可能根本就是没有心跳的死人。
顾不得多想,起身朝着木门跑去。可门是从外反锁,根本就出不去。冲撞、呼救、哭泣,一切徒劳。耗尽身上最后一丝力气,子陌爬到屋中角落。
这里究竟是哪?为何要抓他?
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的接触腐尸,此刻的他快要透不过气。每一次的抽泣,都让他忍不住的干呕。
只能勉强通过木屋缝隙,贪婪的从外面呼吸一些稍干净的空气。
耳边的嗡嗡声此时如同魔音一般,让他无法安静下来。这份恐惧不亚于曾经林间遇妖。
“锦囊!”子陌连忙去摸身上,还好一切东西都在。
连忙摸出那个蓝色锦囊,手下慌乱竟是几次都没能拆开。最后所幸用力将布袋完全撕开。
一张字条被抓在手里。可现在这样的光线,他压根看不清上面的文字。
“我可以的!我可以的!”强自让自己安定下来。闭上眼睛,细细摸索着。他想通过其上的纹路,来辨认这些字。
“装......聋......作......哑?”
为什么?为什么是这四个字?他不明白老道究竟想表达什么。
让自己闭口不言?装作一切事情都不知道么?
冷静!冷静!这里死了那么多人,为什么官府没人出面,自己为什么被锁在这?为什么不直接杀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