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十年六月二,大暑。
一年中最热的季节,适合喝酒,没事找事!打李城阳。
令狐昕字攸宁,是汴梁令狐氏的少主,集万千喜爱与一身的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好少年。
算了,编不下去了。
进入正题吧!
山光忽西落,池月渐东上。散发乘夕凉,开轩卧闲敞。
在一座高门大院里,挨着西墙角有一颗大榕树,枝繁叶茂的犹如一张遮天蔽日的大伞,在榕树周围,是用大理石铺成的地砖,地砖围成了一个环形水池,水池周围放着四把红木雕花躺椅,正好被大榕树的枝叶遮挡的死死的。
树下有一位少年衣衫半开,慵懒的躺在躺椅上,脸被圆圆的蒲扇盖住,偶尔还能听见一点鼾声,少年修长白嫩的双腿放在水池里,旁边还有一张不大的桌子,桌子上放着镂空紫金香炉,香炉里燃着袅袅青烟。
而旁边的一位白衣少年,也是躺在椅子上,修长的手指敲着价值不菲的红木把手,嘴里嘟囔着什么?
“怎么了?”脸上放着蒲扇的少年似乎睡醒了,睡眼惺忪的抬起头来看着另一位少年问道。
“想吃东市老胡家的冰沙了,听说他最近刚进了一批葡萄酒,这葡萄酒虽比不上中原美酒的醇香,但也别有一番风味呢?”那俊美少年坐起来,抿了抿自己的嘴唇,手指也忍不住上下翻飞道。
“那行吧,反正现在也不热了,刚刚好!”蒲扇少年看着对面的少年轻轻笑了一下,露出了一颗小虎牙,他起身拿起放在榕树枝杈上悬挂的衣服说到。
“好!”少年立刻站了起来,拿起同在树杈上的靛蓝色冰丝长袍。看着还在墨迹的虎牙少年忍不住高喊了一声“我的令狐昕大少爷,还没有好吗,在慢一会,人就该多了。”
被称为令狐昕大少爷的虎牙少年穿上了银白金赤莲花宽袍扭过身子来,瞟了一下身后的少年。
“走了!”看着这个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少年,双眼充满怜惜的低声说道。
上京,有着严格的等级划分,左尊右卑,所以以神武大道为界,左为西市,是达官显贵王侯将相居住生活的地方,右边是东市,是市井百姓生活以及各国使团休息的重要场所。而两位少年的居所在神武大街左边第三条大街永安大街,是这些世家子弟集中居住的地方。
整个上京城有纵横十三道,后太祖高皇帝命大将军跑马圈城,生生把上京扩建到一百五十里外,在原来的基础上,增加了大兴安寺,小兴安寺。以及南市北市,和外市以及环街等,使得整个上京成为全天下最耀眼,最宏伟的百万级大都市。有人曾经丈量过神武大道,从皇宫神武门到城门口尽然全长一万三千六百七十二步,而且宽九十八步,可以十九辆巨型大马车并驾齐驱。
这日近黄昏,街道上的行人多了起来,大宁没有宵禁,所以这么热的天气,都是日落西山才有人会出来,再者说这上京城的夜市也是出了名的了琳琅满目争奇斗艳啊!一般像这些高门大户的贵公子们都是入夜以后才会出来。
“苍梧啊,你的胃可以吗?”令狐昕走在前面,手里拿着一柄古朴的玄铁扇子,扇骨由千年玄铁制成,扇面是令狐昕亲手所写的“帅”字。而他口中的苍梧是洛阳高家的少主高慕林,自小体弱多病,随拜入南海神尼门下,修习医术,但门派有规定,医者不自医。而传言这位高家小公子活不过二十,现在已经十八了,而高慕林的身体只有自己知道,而他也从来不需要别人来关心,顶多就是遇到什么烦心事情跟自己这个便宜表哥说说。
“多谢表哥关心!”高慕林紧紧的跟在令狐昕身后低声说道。
“能不能好好说话?”令狐昕听到这句话不由得后脑勺一凉,怎么说呢就是感觉到浑身发毛,很不适应。一般高慕林怎么说都是有事,或者遇到死乞白赖的无赖病患才会怎么客气。
“放心,是我要吃的,你只是跟粗来的,”令狐昕扭过身子来拍了拍高慕林的肩膀,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昂首挺胸的说道。
高慕林不浓不淡的弦乐眉高高挑起,嘴巴上下抿了抿,表情耐人寻味的看向自信满满的令狐昕。
令狐昕看着高慕林的表情立马转过身子,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指了指那个坐落在正元街第一家的小铺子。铺子不大老板是个胡人,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便都以他的种族称呼他为老胡,老胡身高八尺有余,气魄强健,脸上下巴上连接在一起的金黄色且杂乱无章的胡子总是胡乱飞舞着,总是爱对着人傻笑,所以混熟之后都叫他黄蛮子,他的五官立体很有西域那边的风格,老胡毕竟是西域人,没有中原这样的衣着习惯所以也不太爱打理自己的胡子和衣着,总是一套黑的发亮的白色长衫,和一脸乱糟糟的胡子示人,虽然黄不喜别人叫他黄蛮子,但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老黄!还有冰沙吗?”令狐昕看见那个站在夕阳下的老黄扬起手臂高声呼喊道。
老黄看见了振臂呼喊的令狐昕,憨厚的咧嘴一笑,夹杂这胡腔的大宁官话冲着令狐昕喊道:“原来是昕哥儿啊!那一定还有!”老黄笑着喊道。在大宁长辈或者比自己大的人,无论尊卑有别,都可以直接称呼其名,或称某某哥儿;同龄或者同辈可以称呼表字;就算不相识,也得自报家门后以表字相称,不得失了礼节,遇见长辈必须称某某老或者某某夫子。
老黄的铺子不大,由两个部分组成,里面和外面的布篷子组成,现在天气这么闷热,令狐昕和高慕林走到靠近树荫的桌子坐下。
不一会,老黄端着两碗冒着白烟的冰沙走了出来。冰块被老黄用刀削成细沙,在粗瓷碗里放入蜂蜜,薄荷汁,以及一点点食盐,然后在把冰沙堆积在粗瓷碗里,如果有条件的话可以在往碗里加点葡萄酒,以及樱桃来作点缀。虽然这些全部加起来才不到十文钱,但穷人吃不起,富人不想吃。只有这无聊至极之下的令狐昕四处闲逛时发现埋没在东市的冰沙铺子,之后带着高慕林来吃过几回,第一次来的时候,高慕林还是极度嫌弃的,一直以为令狐昕在开玩笑,直到吃过一回后,就缠上了。
“老黄,全部给我加上,来两份,算昕哥儿账上!”高慕林拿过一碗望着还在一旁傻笑的老黄说道。
“好累!林哥儿,您稍等!”说完,老黄对高慕林憨憨一笑然后收拾好就回到小屋内开始制作冰沙。
“不是,你的胃能不能行啊!冰沙虽好,可不要贪吃啊!”令狐昕看着已经开始狼吞虎咽的高慕林劝说道,但看着高慕林的狼吞虎咽的模样也没有在说话,拿起勺子狠狠的挖了一大口放在嘴里,一时间,口腔内,酸甜刚柔并济,冰冰凉凉的冰沙加上甜蜜的蜂蜜和薄荷,让整个舌头感受到非一般的体验,再加上老黄用料很足。吃完一碗后,靠在椅子上,看着人来人往的人群也是很是享受的。
不一会,老黄又端来了两碗冰沙,还有两瓶冰镇好的葡萄酒。
“老黄,我们可以没有点酒啊!我们可是没有带多余的钱啊!”令狐昕看着憨厚的老黄忍不住开玩笑道,
“没事,这是专门送两位的!”老黄放下酒杯,抹了一把杂乱无章的黄色胡子憨厚一笑露出熏黄发黑的牙齿。
“这么好,是不是哪里发财了?”高慕林舔了舔勺子,拿过来另一只碗来调笑道。
“没有没有!只是今天是俺老黄的生日,所以!”老黄连忙摆手道。脸上的皱纹都笑成花了,尽然还有点害羞的看着两个年轻小伙子。
高慕林看了一眼令狐昕,两个人相视一笑,齐齐站了起来朝老黄躬身行礼道“祝老黄生辰快乐,年年都有今日,岁岁都有今朝,祝老黄财源广进,早日找到婆姨安度晚年!”
“多谢多谢,两位小哥儿快起来吧!”老黄笑着合不拢嘴,粗糙的双手在明亮发黑的围裙上蹭了蹭,但还是不知道怎么小手去碰那光洁明亮的袍子。
但两个少年见老黄想伸手但又不敢,于是又拜了一拜,令狐昕笑着打趣道“哎!你这老黄,还不把我们扶起来啊,还打算让我们拜多久啊!”高慕林也立刻随身附和道。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多,尽然还有留下了看热闹的人,在老黄的铺子门口站着看好戏。
老黄看着这两个少年,眼角一下子就湿润了,毕竟这些高门大户的世家公子,那个像这两位一样,时不时来给自己捧场,现在居然还给自己这个粗野之人行礼。
老黄一把扶起躬身好久的两个人,开心的说道“好了孩子们,赶快吃吧!不然就没有了!”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黑了,两个人在东市胡乱溜达,溜达来溜达去,溜达到一家令狐昕由自己出钱开的的小铺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