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男没想到江河帮居然还有这么大的来头,迷糊了好一阵子才消化了这些信息,再抬头时,发现桌上已经只剩下他和周老汉两个人了。
张太合和贾河尚早就吃完了饭,搬了条长凳放在店门口,现在正坐在长凳上看着外面渐黑的天色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他心里暗骂一声靠,急匆匆地端起碗来吃饭。
吃着吃着,他有些诧异地看了看周老汉,然后问道:“老板,既然给江河帮送粮有这么多好处,你怎么不去啊?”
周老汉吃掉了碗里的最后一口饭,苦笑道:“小老儿年老力弱,走不得远路。怕是没等送到就得死在半路上了。”
南男点点头,又问道:“那你怎么不找个伙计帮工?”
周老汉回答说道:“店里本来是有个伙计的,前些日子我让他也去运送粮草了,比在我这赚的还多点,我也好省点工钱下来。反正近来店里生意惨淡,我自己一人也能忙得过来,他在这里的话反而落了个清闲。省得到时候他嫌钱赚的少,我还嫌他干得少,他活干得委屈,我工钱也给得不痛快。”
南男觉得周老汉这话说得太有道理了,赞道:“一箭双雕,老板真是个高人呐!”
周老汉连连摆手,口中谦虚道:“哪里哪里,客官不要说笑了。只是小老儿日子过得艰难,总要找点出路罢了。”不过他脸上眉开眼笑的表情暴露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情绪。
待到南男也吃完饭,周老汉便收拾了桌上的碗筷自去厨房里涮锅洗碗。南男也搬了条长凳放到门口,坐在张太合和贾河尚的对面。
张太合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继续盯着外面的天空看,好像要把天看个窟窿出来。倒是贾河尚笑眯眯地开口问道:“吃完了?”
南男笑道:“大师你都看见了,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因为贾河尚名字的关系,他这些天一直管贾河尚叫大师。
贾河尚也不尴尬,仍是笑眯眯地,摊了摊手说:“你都坐过来了,少总镖头不说话,那我总得说点啥吧。”
南男一笑,没有继续接茬,看向张太合。
张太合看了他一眼,继续看着天空。
南男继续看着张太合。
气氛一时沉默下来。贾河尚看了看两人,站起来说道:“这天都黑了你们还在这坐着,也不知道说点个灯。我去找老板拿盏灯来。”说着便往厨房走去。
这下张太合终于又转过头来看向了南男:“有事?”
南男嘿嘿一笑:“没什么,我就是想看看天上到底有什么好看的,你看得那么认真。”
张太合回道:“那你应该看天啊,看我做什么?有事就直说。”
南男挠了挠头:“张哥慧眼如炬,果然还是瞒不过你啊。我就是想知道这个江湖,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张太合眉头一皱,表示没有听懂。
南男也知道这样问这个问题有点太大太空了,就换了个说法:“就是我对这个江湖不太了解,你能不能给我说说江湖上的势力情况?”
张太合眉头一挑,没想到南男问了个这样的问题。
他略一思索,开口道:“其实对于江湖势力,我所知道的并不比别人多,基本都是些人尽皆知的事情。”
南男苦笑道:“那你总也比我知道的要多吧,我是刚刚才从山沟沟里出来闯荡见世面,现在还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呢。”
张太合想起刚才南男连江河帮都不知道,倒是笑了:“那行,我就把我知道的一些情况告诉你吧。”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要说江湖势力的话,现在最大的势力应该算是‘二佛二道’四个门派。”
“哪四个门派?”南男问道。
张太合伸出了一只手比划着:“‘二佛’指的是梵净宗和照空斋两个佛教门派。‘二道’指的则是三生观和画山派两个道教门派。”
“等等等等。”南男打断了张太合,开口道:“华山派?五岳剑派的那个华山派?令狐冲的那个华山派?”
张太合一头雾水,一脸茫然地问道:“什么五岳剑派?什么令狐冲?”
“呃。。。”南男想了想,有些小意地问道:“华山派的掌门是不是叫岳不群?”
张太合摇头道:“据我所知,画山派现任掌门是‘离忧剑’金麦郎,至于历任掌门里有没有叫岳不群的,那我就不太清楚了。”
南男瞪大了双眼:“‘离忧剑’今麦郎?这名字。。。”
“这名字有什么问题吗?”张太合有些疑惑。
“哦,没什么,我就是觉得这名字,嗯。。。还挺好听的。”南男眼睛都不眨一下,心里却在疯狂吐槽着:这是什么鬼啊,方便面吗?是不是还有康师傅、小当家、小浣熊之类的名字。。。
嗯,小当家和小浣熊自然是没有的,不过康师傅还真的有一个。。。
张太合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却也不疑有他,继续介绍道:“画山派在京兴府境内,离龙潜府不远,因为风景如画才得名画山。。。”
“等等等等。”南男又打断了张太合,“风景如画?画山?图画的画吗?”
张太合有些摸不着头脑:“是啊。”
“好吧。你继续。”南男说。
张太合撇了撇嘴:“画山派的门派武学叫‘画山五峰剑’,据说很厉害,不过我不曾见过。”
这时两人身旁一亮,原来是贾河尚拿了一盏煤油灯过来,两人这才发现原来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那么三生观呢?”南男问道,“怎么这名字倒更像是佛教的意思?”
“这个三生和佛家的前生、今生、来生毫无关系。”贾河尚接口解释道,见南男扭头看向了他,便笑着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才是三生观名字的由来。”
南男打趣道:“大师果然不愧是大师,对这些事都这么清楚。”
贾河尚这次没有笑眯眯了:“实不相瞒,其实我也算是三生观的俗家弟子。”
南男对这句话没什么感觉,张太合却面露惊容:“老贾,想不到你还有这等来历。不知你是拜在哪位道长的门下?”
贾河尚有些罕见的露出了尴尬之色:“我这不肖弟子太过无能,实在是有辱师门,就不便透露师傅是谁了。。。”
张太合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南男却笑嘻嘻地说道:“大师,你连师傅都不肯说,该不会是诓我们的吧?”
贾河尚正色道:“江湖中人,岂有冒认师门的道理?”
南男看他这么认真,也不说笑了,有些好奇地问道:“那我以后是不是不能叫你大师,得叫你道长了?”
“哦,这倒不必。”贾河尚解释说:“我是俗家弟子,在家修行,和出家的道长是不太一样的。”
南男“哦”了一声,又好奇道:“咦,道家修行的话不是要戒酒戒荤腥的吗,酒我倒是没看见你喝过,不过肉你好像刚才就吃了不少。”
“其实酒我也是喝的,只不过走镖的时候不喝。”贾河尚说道:“刚才我跟你说了,我们三生观的名字出自《道德经》中的‘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句话。所以我们讲究的是包容万物,不管是出家还是在家,都不戒酒和荤腥,还可以结婚生子。”
南男听到这,顿时来了兴趣:“大师,你给我讲讲三生观吧。”
贾河尚看了眼张太合。张太合知道他的意思,笑着说:“老贾你说吧,正好三生观我了解的也不多,本来还在发愁怎么讲,你这个三生观的高足在就再好不过了。”
贾河尚坐回到长椅上,看着外面说道:“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