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啾啾”
鹦鹉用自己的喙使劲的啄金丝笼上挂着的小锁,啄的笼子嘎吱嘎吱的响。
它很不满自己被关在笼子里。
卫鸾青扔进去了一小撮米,敲了敲笼子“不许吵!不然今天晚上就把你扔去喂狗!”
“啾!啾!”
这小肥鹦鹉看着不大还挺凶。
笼子里的鹦鹉将胸挺的高高的,一点也不将卫鸾青的威胁放在眼里,它甚至还试图去啄卫鸾青的手。
“嘿!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每天吃我的住我的,还想啄我!”
“啾!啾!啾!”
这次它将金丝笼啄的更响了,还一爪子踢翻了笼子里放食料的小槽,绿豆小眼愤愤地瞪着卫鸾青。
卫鸾青把笼子推开,冲旁边的小厮摆了摆手。
“把这不讲理的小畜生拿开”
“啾!啾!”
“还不赶紧拿开”
小厮忙不迭的拿开的金丝笼,卫鸾青撂开了笼子,目光这才落在了洛见白身上。
“你怎么不点?小爷我有的是钱。”
卫鸾青干脆将茶楼小二唤了过来。
“将你们茶楼里最贵的茶点端上来。”
洛见白挑了挑眉,青桓宗最喜欢这样的肥羊了。
人傻,钱又多,一宰一个准。
一只流金的纸折小鹤展着翅膀穿过茶楼的雕花木窗飞了进来,落在了洛见白的掌心上。
这是之前洛见白塞给林深传讯纸鹤。
林深那边出事了。
“哪来的传讯纸鹤?”
卫鸾青放下了手里的酒盏,将身子探了过来,歪着头想拿那只放光的传讯纸鹤。
洛见白拍开了卫鸾青伸过来的手。
“卫小公子自重”
卫鸾青撇了撇嘴“嘁,真小气,小爷还不稀罕呢”
洛见白将纸鹤徐徐展开。
卫鸾青一边喝着酒盏里的果酿,一边忍不住用余光瞥洛见白。
真小气,连个传讯纸鹤都不让看。
他的目光落在了洛见白那双上挑的杏眼上,洛见白此刻眉眼低垂,平日勾人而不自知的眼波现在尽数敛于眼底。
她可真奇怪,卫鸾青想着。
这个人浑身带着一股令人敬而远之的疏离,看起来清冷极了,但是她那双眼睛却截然相反,上挑的翦水秋瞳又媚又撩,像一双小勾子,勾得人心痒痒。
两个极端的反差皆系于她一人身上,却又和谐养眼。
洛见白扫视着纸鹤里的内容,两条柳眉蹙在一起,淡色的唇紧紧的抿着。
贾富商死了,死在了贾家的鱼池里。
尸身被啃食的只剩下小半边残骸,现场留有异香,之前在洛水河里消失的河媚女不仅出现在了贾家府邸中,还杀死了贾富商。
这简直是将青桓宗的脸面踩在了地上。
“刺啦刺啦”
洛见白黑着脸,将纸鹤撕了个粉碎。
“欸,怎么了?欸,别走啊你干什么去?”
卫鸾青见洛见白起身要走,伸手便扯住了洛见白的衣袍。
洛见白柳眉微蹙“卫小公子,在下有急事,先行告退,改日再聚。”
卫鸾青自下而上的看着洛见白,洛见白说的话他一句都没听进去。
卫鸾青的身影倒映在洛见白潋滟的眸中,他只觉得洛见白那双眼瞳生的极好,好似一汪春水简直要让人溺死在里面。
他不自觉的咽了咽唾沫“那改日我来找你。”
卫鸾青将洛见白离去的背影收入眼底,眼前又浮现出刚刚那惊鸿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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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定要为为夫君报仇啊”
莺娘身穿素白孝服哭的梨花带雨,她几欲昏倒全靠侍女搀扶才能稳稳的站着。
要想俏一身孝,身穿素白孝服的莺娘像是一朵在风雨中摇曳颤抖的白莲,腰肢纤细不堪盈盈一握,眼圈红红惹人怜爱,她单薄纤细的身子在风中不住的颤抖着,让人忍不住将她轻揽入怀中,低声细语的安慰。
这样一个我见犹怜的女人确实值得贾富商花大价钱把她从烟花柳巷里赎出来。
她的身上带着些许甜腻惑人的熏香,洛见白觉得味道有点熟悉,但仔细去嗅的时候,这股香味却又消失不见。
现如今整个贾府上下都乱了套,全靠钟管事把持着。
洛见白拧着眉,觉得自己隐隐忽略了些什么。
空气之中还隐隐带着些浓重的血腥味,血腥味和独属于河媚女的异香交织萦绕在鼻尖。
灵堂里挂着白色的丧幡,一股前所未有的萎靡和哀恸笼罩在灵堂里
素色的白布轻轻掩盖着贾富商被啃食的只剩半边的狰狞躯体,府中的女眷伏在尸骸的旁边撕心裂肺的哭嚎着,号恸崩摧令人动容。
洛见白撩开了那遮掩着尸体的白布,巨大的血腥味混合着河媚女的异香扑面而来,白布之下是贾富商被咬的零零碎碎的半边身子。
尸体只剩半个脑袋,甚至还能看见像豆花一样的白色脑浆,贾富商的眼睛凹陷着,瞳孔发散没有焦距,外翻的狰狞皮肉略带黑褐色和倚红楼花魁玉娘伤口的颜色一样。
洛见白将白布盖了回去,右手无意识的摩挲着腰间的剑柄。
灵堂里的姨娘们哭的肝肠寸断悲恸至极,仿佛要把平生的血泪哭干。
府里的姨娘们平日里都是依靠着贾富商,对她们而言贾富商就是那撑天的树,如今树倒了,攀附着树存活的菟丝花如今又该如何存活呢?
她们仪仗着的天塌了她们又该何去何从呢?
这些姨娘哭的洛见白头疼,她现在只觉得烦,明明她的初衷是将赵清河逮回去继续为宗门发光发热,好让她这个忙的要猝死的师姐能闲下来有空混吃等死,怎么就扯出这么多破事呢!
府里唯一的男丁贾家大少爷还在外面游学,一时半会也赶不回来,如今府里的白事都是由钟管事一手操办的。
灵堂里女眷们的哭声着实让人心烦,洛见白拉着林深寻了个稍微清净一点的地方。
此处不仅听不见灵堂的哭嚎声,还能瞧见灵堂门口。
“我让你打听的事打听到了没有?”
林深点了点头将怀里的略皱的纸张递给了洛见白。
“洛道友!”
洛见白转过头,不远处衔阳剑宗的弟子执剑而来,他们的衣衫略带褶皱,平日里一尘不染的靴子也略微沾上了些泥土。
“洛道友,洛水河里布下的困妖阵被破坏了,阵眼的黄符被人为撕毁,这贾府上下我们也都搜查了个遍,未曾发现河媚女的踪迹。”
“什么!”林深瞪大了眼睛。
洛见白将纸张的内容一目十行地看完后,递给了李琅祁。
“不用找了,有人将河媚女藏起来了,困妖阵被破坏八成也是那个幕后黑手干的。”
“你的意思是……”
洛见白将食指抵在唇间,眼神轻飘飘的落在了不远处的灵堂门口的莺娘。
莺娘脸上的泪已经干了,只是眼圈里密布红血丝,她穿着白孝衣像鬼魅一般静静地注视着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