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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逛街救人

摔在地上的泠然真想当即晕过去,趴在地上半天没动,晏朝有点担心,跑过来扶住她的肩膀,关心地问道:“没事吧?”泠然低着头闷声说:“没事,只是腿抽筋了……”说着自己揉揉了小腿,缓过劲来便就着晏朝扶住她的力量站了起来。她抬头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地接受对面几人的目光。

晏平第一眼就觉得这丫头顺眼,有齐渊的影子,坦荡。他微笑着说:“你救了我,我得好好谢谢你。你是哪里学的医术?”泠然摆摆手说:“您言重了,我只是误打误撞而已,不懂医术。能帮到您,我觉得很开心。”晏平更喜欢泠然这样不居功,诚实坦白的回答,刚要开口,萧平远说:“老将军,现在您得休息,改日再细聊吧。”晏朝也接着说:“父亲,您先休息,让萧大夫帮您再检查一下,我们改天再来。”晏平闭眼想了想,点点头,“好吧,今天时机不对。改日再说。丫头,还是谢谢你,我记下了。”泠然连忙低声说:“不客气。”说完随着晏朝三人走了出去。

走出晏平的院子,晏朝三人回身看着泠然,随后对她深深地行了一礼。泠然跟着瞎行了一个回礼,把三人逗乐了。晏修说:“你怎么连行礼都忘了?”泠然心里暗暗回:“我压根就不会好不好?”面上只微微撅了一下:“不知道,反正不记得了。”“那你为何记得如何救人?你哪里学的?”“我不知道,我看人倒下了,一着急,就记起来了。”这是大实话,这的确是她紧急搜刮脑细胞才想起来的。晏修也不知道如何接话,反正这女人就是“不知道,不记得”,但每次都能给他们带来大动静。今天要不是她及时出手,父亲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就这点,晏修很诚恳地对泠然说:“今天谢谢你,我必重谢。”泠然眼光一亮:“给我银子吗?”晏朝和晏成笑了,晏修哭笑不得,本来很煽情的画面一下子破了。晏朝语带笑意地问:“你想要多少银子?你说的靠自己赚钱就是这样的?”泠然回:“我不知道,你们看着给,不给也没关系,我有吃有喝有住,你们不赶我走,我就用不上银子。”晏朝深深地看着她;“你对我晏家有救命之恩,我们岂会赶你走。”晏成看着大哥,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泠然对上晏朝的眼神,突然觉得心脏跳得有点快,忙转移视线说:“既然晏将军今天身体不适,我就先回去了。”说完低头就往前走。晏朝看着她走出去的方向,制止了要出声的弟弟,交代了几句,晏成和晏修便散去各自忙了,晏朝往泠然离开的方向慢慢走去。

泠然走出来一段就发现不对了,走错了,可又不想立刻回头,只放下脚步慢慢信步游荡。晏朝,晏朝,一个高大硬朗威猛的官N代兼富二代,克制含蓄礼貌,这要放在现代社会……肯定与我无关,泠然特别有自知之明地想着,好吧,在这里也与我无关,别多想了,只是偶遇了几次,对方具体的品行一概不知,不要花痴了,理性!理智!先过好自己的日子,能不能回去?怎么回去?倘若回不去了?后半辈子怎么过?想想现实的问题。收心收心!泠然捂着自己的胸口闭着眼睛暗暗鞭策自己。

晏朝走到她面前,关心地问:“哪里不舒服吗?”泠然听到这声音,一下睁开眼睛,看到面前高大的身影,她的脸不自觉地红了起来,“没,没有不舒服。”她抬头看着晏朝,第一次仔细看着这个男人:高大,正气,剑眉星目,鼻梁挺直,嘴唇薄而有力地抿着,看着很……有安全感,泠然不自觉想到被他抱在怀里的感觉,连耳朵都开始红了起来。晏朝看着泠然的含羞模样,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他对这个可能是假冒的齐泠印象深刻,总是会想到每次遇见她的场景。“你走错方向了,你的院子在那边,我带你过去。”“好的,谢谢。”二人默默并肩走回了泠然的院子,临分别时,晏朝对她说:“今日之事我感激不尽。你在这里安心住着,我会护你周全,如有需要你可以让莲清过来和我说。”泠然抬头,望进晏朝深邃的眸子里,她觉得很安心,“我知道了,谢谢。”说完转身走进院子。晏朝在外面看着娇小却坚韧的身子,突然觉得心里有种渴求,很想再抱抱她,但终究还是理智地掉头走了。

泠然回到房间,不一会儿莲清就端来了茶和点心。因为泠然舍身为她换来了暂时的解药,莲清一恢复就立马回来伺候了,虽然平时话还是不多,但泠然明显感觉她亲切了很多,端茶倒水整理打扫都极为细致贴心,对泠然的问话也不再是冷冰冰的官方回复,总有很多有用的信息。

泠然一边喝茶一边问莲清:“晏朝,呃,大少爷为人如何?他多大了?”莲清回到:“大少爷很严厉,也很好。”随后补充:“今年25了。”“还没成亲吗?”泠然追问。“没有,老夫人在的时候曾给大少爷张罗过,但大少爷都不喜欢,后来夫人突然去世,大少爷便说要为夫人守孝三年,今年是第三年了。”“哦。”泠然心想,还真是个孝子。莲清见状反问:“齐小姐,您觉得我们大少爷如何?”泠然想了想说:“他很有安全感,很好。”莲清笑着记下了泠然的评价,这词儿很有趣。

中午泠然的午睡被一大波搬东西的声音吵醒,叫来莲清,莲清一脸开心地跑进来说:“大少爷二少爷三少爷分别给您送来了各种礼物和银子,说是小姐今天做了了不起的大事。”泠然明白了,显然他们想封锁晏平心脏骤停的事情,毕竟算得上是“死而复生”的奇事了,所以佣人们都不知道泠然具体做了什么,只知道是很了不起的事情。泠然对于晏家兄弟的通人情表示很满意,穿戴齐整后兴致勃勃地跑出去看银子。

对于礼物,泠然倒是不太在意,毕竟在发达的工业社会成长起来,再奇思巧技的东西放到现代世界,那都是毫无可比性的。但是有了银子,未来即使不能住在晏府,她自己也能买房买地,好好活下去。银子目前就是她的唯一目标。晏朝三人是真心感激她的救父之恩,每人都送来一箱银子,箱子不大,比一箱牛奶大不了多少,但却沉甸甸的,泠然一人搬不动,她拿出一锭银子掂了掂分量,问莲清:“这锭银子能买多少东西?”莲清笑眯眯地说:“能买很多东西呢。小姐您想什么?”泠然乐呵呵地说:“我想逛街,看上什么就买什么。”莲清笑着说:“那我去问一下,给您安排马车。”泠然有点渴望地看向莲清:“我可以出去吗?你帮我问问,谢谢。”莲清笑着行了个礼就走了出去。

第二天,泠然一早就醒了,想到今天可以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就有点小兴奋。莲清仿佛知道她的心思一般,也早早过来帮她洗漱换装,末了还给她略略施了粉黛,只是发簪,泠然坚持不肯插上,觉得太不利于行动了。收拾妥当,莲清陪着泠然上了门口的马车,一路往市集热闹处驶去。

广陵是个经济重镇,青石板路四通八达地连接着数百家商铺,二层楼的铺面在路的两边鳞次栉比地延伸开去,各种买卖招呼声不绝于耳。泠然在车里听得心痒,便下了车,跟车夫约定好了碰面的时间地点,带着莲清一路逛了起来。

虽然昨天拿到银子的时候,泠然表现得像个暴发户,但真正逛起来的时候,她是游赏多过购物的,除非必要,大多数物品她只是好奇地看看,问问莲清怎么个用法,满足一下好奇心便离开了。一上午的时间,她只买了两本风土记,一套笔墨纸砚,一个竹筐,还给莲清买了几盒胭脂。逛到饥肠辘辘,主仆二人便找了一家饭馆,想吃几个小菜便回去和车夫碰头。

清风酒家在主路旁的一个巷子里,进深不深,主路拐弯走十米就到了,门面给人的感觉一如其名,如沐清风般的干净通透。莲清提着竹筐跟在泠然后面走上了二楼,竹筐里放着今天刚买的书和笔墨,主仆二人在靠近角落的临窗座位坐下。酒家二楼临街一边是半墙半窗的结构,白日里窗户通通打开,客人边吃边看风景,上座率格外高,泠然很庆幸找到了这么一个好座位,点好菜,便好奇地打量周边的景色。从窗户看出去,是一片高低起伏的屋顶,延伸至远处依稀可见的湖泊,以及更远处蓝色的天际,楼下是三三两两的路人或散步购物或步履匆匆,耳边是鲜活地吆喝声以及店小二招待客人的声音,泠然觉得特别有趣,仿佛在影视城,但却更加的逼真,不,这就是真实存在的生活,她这时才感觉自己是彻底穿越了。

过了一会儿,小二就把泠然的饭菜端了上来,泠然觉得好饿,便埋头大吃起来。吃得正开心,她觉得旁边的客人仿佛在嗤嗤地笑着什么,她也没在意,但莲清坐得离那桌近一些,听清对方是在嘲笑小姐的吃相,于是便小声提醒泠然:“小姐,您慢点,别被人看笑话。”泠然讶然,她既没狼吞虎咽,也没发出声音,只不过吃得快了一些,大口一些,大体上还算斯文,怎么就被人看笑话了?泠然看到莲清的脸色,才知道邻桌的客人在笑话自己,便抬高声音对莲清说:“世上所有的事情无非就是关我屁事和关你屁事,我们好好吃饭,吃完就回家了。”莲清点头,不顾其他,只管吃自己的了。

邻桌发出笑声的是个娇俏的小丫头,约莫十五六,一身鹅黄打扮,紧靠着她的是一个一身紫色年纪略长的年轻女子,她二人面对着泠然而坐,故而对泠然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楚,而坐在她二人周围的是几个或青衣或黑衣的男子,泠然没注意,也不想关注。那桌人比泠然他们晚来,所以还在喝茶等菜,鹅黄衣裳的小丫头开口点评泠然吃相时,同行一男子小声说“小妹,慎言。”被唤作小妹的女子不服气,辩解了几声,又将话题带回到泠然的吃相,这才被莲清听到了。

泠然的话自然被邻桌上的人听了个分明,鹅黄衣裳的脸色一愣,随即就想要站起来,被旁边粉白衣裳的女子拉住,同时语带歉意地朝泠然示意:“对不起,我们失礼了。”泠然耸耸肩,也不接话,继续大口吃菜。两桌就此相安无事。

不一会儿泠然二人吃完了,泠然叫店小二过来结了帐便带着莲清下楼去,经过隔壁桌时,鹅黄衣裳的少女瞄到莲清竹筐中书名,对她面前的青衣男子说:“王大哥,你看,那是你写的书,她居然看你写的书。”这咋咋呼呼的声音让泠然听了觉得好笑,果然还是中学生的年纪,人不坏就是嘴巴没遮拦。不过,泠然还是侧头看了一眼她对面的那位“王大哥”,她对写书的作者还是很好奇的,毕竟她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有一部分来自各类游记和风土记,而那人也正好奇地看了过来,两相对视,一个是清清冷冷眉眼含俏的白衣佳人,一个是温文尔雅的青衫才俊,彼此微微颔首,泠然便下楼了,看得鹅黄衫小丫头生出了才子佳人的感叹。

泠然刚下楼,就听门口有人喊救命,下意识看过去,是一个平常打扮的妇人,正着急地看向身边一个六七岁的孩子,那孩子双手使劲往颈部掏去,面色潮红,口唇已然有点青紫,地上还有串没吃完的糖葫芦,众人大喊,“这是卡住了,快掏出来。”那妇人急得用手去掏孩子的嘴巴,可怎么都伸不进去,连声喊:“是什么东西?你快吐出来!”孩子完全说不出话来,口唇愈发变了颜色。妇人狠下心想用力掰开孩子的嘴巴,将手指伸进去。这时泠然跑过去,对着她说:“别掏他嘴巴,危险!”说罢,走到孩子身后,单膝跪下,一只手握拳放在孩子肚脐眼上方,另一只手包住拳头,连续快速用力往后上方冲击,一次一次又一次……众人都对她怪异的举动吃惊不已,议论纷纷,就在那妇人有点按捺不住,想上前推开泠然时,一颗咬了大半的山楂从孩子嘴里蹦了出来掉在地上,随即孩子猛烈咳嗽了几声,大声哭了出来,但几个呼吸间口唇恢复了正常颜色。妇人才明白过来,拉着孩子要给泠然磕头,泠然连忙拒绝,看着围观的人群顿时不自在起来,拉着莲清赶紧走了。

楼上那桌客人目睹了这一切,对泠然奇异有有效的施救方式目瞪口呆之余,对泠然的身份多了几分好奇,一名黑衣男子迅速下楼,往泠然方向跟去,同时这男子的身后也窜出三条人影,其中一条在短暂停顿后往晏府飞奔而去,这是晏朝安排的暗卫。

泠然顺利和车夫会合,一路往晏府驶去,刚到门口,就见晏朝等在大门口,好像要出门,她微微行了个礼就想回房休息,没想到晏朝大步跨向她,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泠然有点小感动,这是特意在等她吗?“我没事,谢谢。”晏朝往街上某处一扫,眼神锐利地盯着某处,只见那地方走过来一个人,赫然是跟着跟着泠然过来的黑衣男子,他一脸兴奋地喊道:“晏大哥,原来这位小姐是你家的啊!”晏朝警觉的神色放松下来,说道:“远图,你这么快就到了?其他人呢?”

董远图,另一护国将军董之行的长子,此次受父命,带着两位妹妹董紫菀和董兰芝,就是酒家里的紫衣和鹅黄衣二位,来晏府面见晏平,途中碰到了同样要来晏府的王元石大人之子王梦白和王则谦,便结伴同行,刚到广陵,准备吃完饭找个客栈,收拾一下再下拜帖,谁知因为泠然,误打误撞第一时间就见到了晏朝。三家十几年间,虽聚会甚少,但安排孩子们在不同阶段去名门共同游学过几次,故而晚辈间关系甚好,常有书信往来。远图对于晏家兄弟更是亲近,原因无他,自家只有两个妹妹,很是娇宠,而晏家有四个兄弟,远图每次游学都跟着晏朝几个,每日习武跑马好不过瘾。

董远图还没来得及解释,泠然就皱眉问道:“你跟踪我?!”远图立马解释,一大堆杂七杂八扯下来,晏朝明白了,泠然用奇异的手法救了一个被食物噎住的孩子,董家兄妹和王家兄弟好奇,便让远图跟着,方便日后下帖结交。泠然听完就头大,她最不喜欢也最不擅长的就是结交朋友以及应付一大堆朋友,她淡淡地说:“这是我在一本书上看的方法,其余我也不会了,今天只是赶巧罢了,实在当不起你们的佩服。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了,你们慢慢聊。”说罢转身先进了大门。感觉身后被两道探究的目光盯得快烧出洞了,不用想,肯定是晏朝,昨天刚用奇异的方法救回了他父亲,今天又救了一个小孩,天知道,她真的不是学医的,只不过心脏复苏术和海姆立克法在新闻事件中一遍遍被报道,她也翻译过相关的培训资料,所以就记得比较牢,没想到接连两日全派上用场了。她用职业生涯起誓,明天再出现疑难杂症,她一定束手无策。

晏朝目光深沉地看着泠然走进院子,回头对依旧一堆问题的董远图说:“我派人去接你们过来,一切等安顿好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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