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失望地垂下头,抱着孩子低低地啜泣。红玉跪在一旁,陪少奶奶一起落泪。过了一会儿,看少奶奶平静了些,红玉说道:“少奶奶自宽心些,吉人自有天相。公主生来时辰绝奇,年月日时互相加印,同时有郭灿天将护法辅助公主大林木,公主木重,自然近火不得,少奶奶你可知我们人皆有五官,眼耳鼻唇眉,五官皆对应五行。公主语迟,或是未来不着一语,这都是天意使然,定然是公主平安一生所必须的。”
杨氏止住了哭泣,抬起头,哽咽着问:“此话怎讲?”
红玉说:“少奶奶有所不知,人的五官中,眼属木,公主两眼大而有神,灼灼生华,眼睫长而上翘,眼帘低垂时十分安静优雅,这都是公主的好处。两耳属水,公主耳垂厚实,耳廓大而圆润,这是公主自带善水,滋润林木,自是好极。鼻属金,公主山根圆满,纯金之相。眉属土,土培木则能行大运。我们公主眉形似两弯新月,整齐有修为,润泽林木将来一定能行大运。”
杨氏止住了哭泣,静静听着红玉宽解。
“恰恰是人的嘴,嘴五行属火,木多之人,切忌伶牙俐齿。牙尖嘴利者,或伤情感,或泄私密,或离间中伤他人,或混淆曲直,都是为人立世之大忌,断送福报之锐器。犹如以火焚烧,木焉能不毁?届时一切运势福气岂不都灰飞烟灭了?”
杨氏惊讶地看着红玉,仔细揣摩着她说的话。
“要依我看哪,老天爷有厚生之德。既然给了我们大公主这么绝妙的八字,又生在如此富贵天字第一号的家庭,一定是不想今生有任何乖离机巧损害她的福报,方才如此安排。”
杨氏渐渐平静了下来。
“假如大公主日后开口,也是她的护法大神权衡利弊后做出的有利于公主的善举。假如公主日后不开口,也同样是护佑她的神明一个恰当的安排。少奶奶切不可忧心忡忡,过度疑虑。”
杨氏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面色缓和了许多,似乎内心那个挥之不去的心病,已经暂时被压了下去。忽然,她懵懵懂懂地像自言自语地问了一句:“九儿的周岁生日喜宴,能不能不举行呢?”
红玉沉吟了一会儿,说:“天意让大公主有如此大造化,万千机缘恩惠集于一身,尚能平安降世,如何还不能庆生?想昊天罔极,磅礴无涯,断然不会连一个幼儿都容不下。”
杨氏默默发出一声叹息。
夜晚,万籁俱寂。沉沉黑幕弥漫着整个天地。忽然,天空出现一颗明亮的星星,大如北斗,将夜空照得亮若白昼。红玉陪床九儿,睡在杨氏卧室外侧套间里。忽见窗外忽然亮如白昼,觉得十分惊异,赶紧坐起,把九儿抱在怀里。夜晚伺候的丫鬟们赶紧点上蜡烛。杨氏惊异问道:“这是何事?”丫鬟们惊慌失措,面面相觑,只能回答说不知。杨氏又问:“九儿现在如何?”丫鬟们答道:“干娘抱在怀中,仍在酣睡。”杨氏赶过来抱起九儿,这才放心。
董卓正在酣睡,忽然亮光照在床头,董卓惊醒,掀被坐起,抽出床头佩剑,下床开门,跃至庭院,只见当空一个异常明亮的物体挂在天空,将大地照得如同白昼。护卫甲兵早已近前保护。董卓死死盯着天空,纵然以他如此骁勇,杀伐无数,见此情形也内心骇然。约莫一个时辰,天空星子渐渐收了光芒,重又隐没,大地复又一片黑暗死寂,如同从未发生一样。董卓收起佩剑,急急迈步进入卧室,一边穿外衣,一边对贴身武士秦钊说:“唤弘农王郎中令李儒来见。”秦钊答应一声,随即出门,消失在黑夜中。
不一会儿,弘农王郎中令李儒与秦钊策马飞奔急匆匆赶来,过穿堂走游廊进几重门后,到达一个隐蔽的所在。这是董卓的书房,商量机密事情皆在此。李儒进门后,关好房门,拜见了董卓。董卓问道:“今夜所犯何事?”李儒心领神会,回答说:“太师,天有异象,于人间必有灾殃啊。”
董卓阴沉着脸,听李儒分解。
李儒说:“古书上记载,异星高挂,先分辨其色。赤为争与兵,黄为德与喜,白为旱与丧——”
“哦?”董卓阴沉着脸,回应了一声。他转过身来,看着李儒:“那我朝究竟是旱还是丧呢?”
“这个——”李儒沉吟了一会儿,又说:“异星高挂,先辩其色,再观方位,缺一不可。此星进犯在心宿,心宿是东方苍龙七宿之一,主天子和太子,为大凶之相啊。”
董卓急切地问:“如何为大凶之相?”
李儒凑近了悄悄说:“这预示着大王易政,主离本宫啊。至于旱情一说,今年风调雨顺,不会有旱灾的。”
董卓露出了一个不可捉摸的冷笑,又追问道:“你的意思是——”
李儒一辑首:“正是!太师,上天已经给您明示了。”
董卓哈哈大笑起来,他看着自己的谋臣李儒,笑得酣畅淋漓。笑声中带着得意,带着冷酷,带着杀伐的决断和觊觎目标时的狂妄无比。这笑声飞出了窗棂,飞向了漆黑的夜空,惊飞了一树的飞鸟,呼啦啦的消失在夜空。
辰时,百官上朝。九岁的献帝刘协端坐于龙椅之上,文武官员分列两旁。董卓腰带佩剑,面带威严,站于献帝一侧。官员们在朝堂之中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人人神色惶惶。
太常卿周泽出列,对献帝上奏一本说道:“陛下,昨夜子时有亮星出没,位置偏北,夜空亮如白昼,约莫丑时隐没,都城夫复如常。今晨未有异常上报。”
献帝看看董卓,问道:“太师,此事怎解?”
董卓一手按住佩剑.,一手指向周泽说道:“太常卿,如实讲来。”
周泽作揖拱手道:“此星近三台星,实为不祥之兆啊。”
献帝一听急忙趋前坐起,着急地看着周泽:“什么不祥之兆,你快说。”
周泽又说:“按《史记》记载,这是臣害君之兆。”
“啊!”献帝跌坐在龙椅里,带着哭腔,转向董卓:“太师救我。”
董卓走上前,一手按佩剑,倨傲地站在幼帝面前说:“董卓在此,少帝怕甚?一切有我作主,你退朝后自去玩耍即可。如果不听安排,出差错了休怪我不保护你。”
献帝看看朝臣,均勾头缩手,无人应答,只好唯唯诺诺答应。董卓威严地扫视群臣一眼,宣布散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