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放晴,楼下的声音便传到了程楚朝的房间。
程楚朝穿好了衣服踩着白色凉靴下楼,看见一个人跪在大厅中央,舅舅则是坐在沙发上,乔暮野坐在舅舅另一边的沙发上。
乔暮野听到楼梯处传来声音,抬头看见一身法式碎花裙的程楚朝站在楼梯上,楚汉舟随着乔暮野的目光望去,看到了程楚朝。
“阿楚,过来看看。”楚汉舟招手唤程楚朝。
程楚朝走向前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人,坐到了沙发上。
开口问道:“怎么是他呀?”
跪在地上的人是那天程楚朝演出完截堵她的那个。
乔暮野回道:“从昨天晚上开始我就派人看着他们,谁知道他们这么蠢,今天天还没亮,就被我的人在公馆外面抓到了。”
那人见势向程楚朝道:“楚小姐,放了我吧,我也不想来的,是我家少爷让我来的。”
“呵,你家少爷到是个好执着的人,怎么?我要是不和你回去见他,他还要砸了我舅舅这楚宅不成?”程楚朝本就是在北平长大,且又爱唱戏,有时说话就喜欢用京话带着京调,就像现在,说出来的话好像是在开玩笑,但又令人害怕。
那人又摇头又赶忙说:“不会,不会,我家少爷怎么可能砸楚老爷子的宅子!就算砸自己家的宅子,也不敢砸楚老爷子的宅子!”说着还颤颤巍巍的瞄了眼楚汉舟。
楚汉舟看着他,没有说什么反倒是笑了起来。
程楚朝坐在乔暮野对面的皮质沙发上,“舅舅,放了他吧!”
楚汉舟笑了笑,说:“阿楚都说话了,那就放了。”说着挥了挥手。
“阿楚啊,快去吃饭吧,吴妈给你准备那个什么咖啡还有法国面包。”楚汉舟喊着程楚朝去吃早饭。
程楚朝应到,走向了餐厅儿。
楚汉舟见程楚朝走远,叫了声乔暮野。
“怎么了,老大?”乔暮野问道。
楚汉舟看着手中的报纸,道:“别直接放走,要么留下两根手指,要么就把命留在这。”
乔暮野一愣,又很快回过神,到了声:“好。”
据说,后来那个人走的时候,右手少了两根手指。
晚上程楚朝坐在自己房间的沙发上给在北平的姑姑程依打电话。
电话那边传来较为严厉又不缺乏关心的语气,“什么个时候回来?姑姑去接你。”
程楚朝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回道:“还没有定什么时候回去。舅舅要我在上海多待些个时日。”
“姑姑希望你尽早回来,上海那个地界可不是个安分的,如若你要是在上海出了丁点的差池,那我一定会让周秘书把你接回来。”程依在电话那头认真的说。
程楚朝却没怎么听,“好啦,姑姑我知道,明天还要去看画展呢!”
程依问道:“自己去还是和朋友去?”
“您还不知道吗?我在上海哪有几个朋友啊,是舅舅给我介绍的。”程楚朝笑着说。
“他介绍的?”
程楚朝似是想起什么,兴致勃勃的跟电话那面的程依讲道:“姑姑,我跟您儿说,舅舅竟然给我介绍对象。”说完自己咯咯的笑了起来。
程依听到这话立刻严肃起来:“不要听他的。”
程楚朝笑了好半天,才应了声。
挂了电话,程楚朝便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没多长时间,楚汉舟那屋的电话响了起来,接起电话:“哪位?”
“我,程依。”
楚汉舟笑了笑,道:“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难不成是想我了?”
相比楚汉舟,程依就较为严肃认真:“请楚先生自重。”
“好好好,我自重,打电话过来是为了楚朝?”
程依严肃的语气传过来:“听说,你给楚朝介绍了对象?”
楚汉舟干笑了两声,问道:“谁跟你说的?”
“这跟你没关系,我警告你楚汉舟,不要给楚朝介绍你身边那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莽夫。”程依显然是生气了。
“怎么我身边的人就都是莽夫了吗?”
程依不等楚汉舟说完话:“每天只知道打打杀杀难道这些还不是莽夫吗?”不给楚汉舟一点说话的机会,接着说道:“我告诉你,楚朝从小接受着北平最好的教育,去法国最好的学校学习,每天打交道都是名流,我不希望楚朝最后和一个莽夫在一起。”
听程依这么说,楚汉舟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答应。
挂断电话,楚汉舟如释重负,喃喃自语:“这么久不见,还是那么不饶人。”
第二天早,程楚朝还是穿着法式长裙,不过不再是昨天那一件。楚汉舟看见程楚朝出来,便招呼着程楚朝过来,程楚朝坐到楚汉舟傍边。
楚汉舟看了一圈,最后神神秘秘的在程楚朝耳边说道:“你姑姑昨天给我打电话了。”
程楚朝被楚汉舟弄笑了,道:“舅舅,你至于吗?不就是一个电话。”
“这是她主动打给我的。”楚汉舟笑着说,随后看向了报纸。
“好好好。”
楚汉舟见程楚朝不好奇,便问道:“你都不想知道,她跟我说了什么?”
程楚朝随口问道:“说了什么?”
“不告诉你。”
程楚摘撇了一眼楚汉舟,无奈的起身走向餐厅,喊道:“吴妈,我的早饭好了吗?”
“好了。”吴妈闻声应到。
程楚朝坐在餐桌前,端起咖啡杯,迟迟没有喝,“吴妈。”
“哎,小姐有事吗?”吴妈走到程楚朝身边微微弯下腰询问。
“吴妈你坐。”程楚朝拍了拍身边的椅子。
吴妈应声坐下,程楚朝探过身问道:“吴妈你认识乔暮野多久了?”
吴妈琢磨了一会,说道:“我来楚家几十年了,这说起什么时候认识暮野那孩子的,那也十几年了。”
“十几年?那他今年多大呀?”程楚朝问道。
“暮野那孩子今年有23了,比你大四岁。”
程楚朝喝了口手里的咖啡:“他从十几岁就开始跟着舅舅?”
吴妈手蹭了蹭衣服,感叹道:“是啊,听说暮野那孩子家境不好,小时候就没了爸妈,还有弟弟要养,所以很小的时候就出来了,为了混口饭吃。”
程楚朝从小锦衣玉食,不能感同身受这种苦:“他还有弟弟?”
“是啊,他弟弟好像是叫乔暮坤,才十七岁?”
程楚朝放下咖啡杯,拿起桌上的面包,咬了一口:“他弟弟在上学吧?”
“在德华上学,今年就考大学了。”
程楚朝又问道:“他弟弟和乔暮野一起住吗?”
吴妈想了想道:“那倒是没有,暮野那孩子是黑道上混的人,黑道又不太安宁,怕弟弟遇到什么事,便送到了德华附近的一个宅子,听说是那孩子自己一个人住。”
程楚朝点点头道:“好,吴妈你去忙吧。”
吃过饭,程楚朝自己开着车便出去了,临路过商品大楼的时候,停了车,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两手提满了东西。
车被停到德华附近,程楚朝手上拎满了东西,走向黑色木门紧闭的宅子外,敲了两声门,便站在门外等着人来开门。
门被打开,从里面露出来一张冷白的脸。程楚朝看着他狭长的眼睛道:“你好,请问你是乔暮坤吗?”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程楚朝笑着说道:“我是你哥哥乔暮野的朋友,我叫程楚朝,我可以进去吗?”
乔暮坤扫了眼程楚朝,让开了身,示意程楚朝进来。
程楚朝进来才发现,这院子里竟然有个秋千,秋千旁边放了个木桌,桌上放了几本书,程楚朝把手中的东西放在桌子上,问道:“你刚刚是在学习吗?”
乔暮坤没有说话,又点了点头,坐到了木桌前的木凳上,拿起桌上的钢笔,在书上写写画画。
程楚朝看了看他手中的钢笔,笔帽已经不再有光泽了,便把自己包里的派克钢笔拿出来,坐在乔暮坤的前面,把手中的钢笔递给他。
“送给你。”
乔暮坤没有接,开口淡淡的说了句:“不要,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