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韬的湘王府本不在城内,而在城外。可是,随着林云韬入狱,湘王府也就随之被封。文珺也就无家可归了,除了丫鬟栀草还愿意跟着文珺,其他人都有了别的心思,于是文珺便遣散了所有仆从,只留了栀草在身边。
这时,只有誉王一人对文珺伸出了援手,将自己的一处名为“听雪小筑”的别院暂时借给文珺暂住,同时还派了些下人过来,照顾文珺的衣食起居,栀草也就随着小姐文珺一同去了听雪小筑。
可也不知怎的,小姐文珺自打从胶州回来,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也不怎么笑了,不怎么说话了,便是平日里都会去玩儿了命似的练剑,现在也不练了,只是看着窗台的那盆盆栽发呆,要么就是看着那一身从胶州穿回来的衣服傻笑。
那一身衣衫可都满是泥垢,甚至还有些地方都是破的,那条腰带更是油乎乎的,栀草可是着实有些接受不了这么脏的衣服,所以提了好多回,要把它给洗了,都被文珺给拒绝了。
这不,栀草又一次拿着一身崭新的衣服,哼着小曲儿,就去了文珺的房间。推开门一看,这文珺又对着那一身臭衣服在那傻笑呢,栀草只好又一次敲了敲房门。
这沉闷的敲门声,硬是响了半天,文珺才缓过神来,扭头就看见栀草撅着小嘴站在门口。于是,文珺便挥了挥手,唤栀草进来。
这时,栀草才走到文珺的面前,将那一套崭新的衣衫放到了桌上:“小姐,你瞧那一身衣服,都这样了,就让我给你洗洗吧。刚好,我扯了几尺布,给你做了身新衣衫,你就换着穿吧。”
文珺笑了笑,说道:“不必了,这衣服就放这儿吧。你想干嘛就干嘛去吧。”说着,又转过身看着那件破旧衣衫继续发呆了。
闻言,栀草只是应了一声,一个转身,却看见一个少年郎站在了房门口。这个少年郎倒是生的好生俊俏,只是可能太阳晒得多了些吧,皮肤稍微有些暗,呈现出非常健康的古铜色。是的,这名少年郎,便是周杨。
周杨见到栀草倒像是自来熟,先是跟她打了个招呼。
可反观栀草却是立马就警觉了起来,不禁后退了几步,拦在了文珺的身前:“你要干嘛?”
闻言,周杨只是耸了耸肩,没有说话。反倒是,文珺被惊醒,扭头看了过去,就见得周杨站在房门口,嘴角便不禁向上微微扬起,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周杨耸了耸肩,说道:“这别院,我想进来很难么?”
文珺倒是点了点头,这话倒是说的没错,一个戴罪之身,却敢回到京都,而且还跟秦家的两位公子闹到京都府衙去,这世间怕是没什么事情,他办不到的了。遂,也就让栀草下去,并嘱咐她,别把周杨出现在这里的事情说出去。栀草也没说什么,只是应下,然后就走出了房间,并关上了房门。期间,栀草走过周杨的身旁,还冲他做了个鬼脸,哼了一声,着实是可爱。
周杨慢慢悠悠地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最终走到了窗台,看见了窗台上了那株盆栽,不禁啧啧了两声:“我给你的厚礼,你就把它养着啊。”
“不就是一盆花么,不养着,难道还把它切吧切吧炒菜吃么?”文珺说道。
“那行,我就来让你瞧瞧,这份厚礼是干嘛的!”
周杨顺手拿起了那盆盆栽,转身就回到了屋子里,坐到了文珺的身旁。文珺看着周杨见自己的那个眼神,顿时就想起了在胶州时的种种,心头莫名的就升腾起一股寒意。她是真的怕了周杨了,周杨要是想让她干点什么,她却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你又要干嘛!”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周杨耸了耸肩,顺手就抓住了文珺的手臂,文珺便是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只得任由周杨掀起了袖子,露出雪白白皙的肌肤,以及那一条条手指长短,但却遍布手臂的伤痕。周杨顺手摘下盆栽上的一片,用力地挤出汁水滴在伤口上,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涂抹均匀。
这凉丝丝的感觉侵入身体,文珺非但没有感觉到凉爽,反而还感觉到脸火辣辣的烫,便是手臂也被激流的鲜血充盈地通红。
“这东西叫芦荟,我在边关时拜了一名老师,他教我说,把这东西涂抹在伤口上,可以淡化伤口的痕迹。”周杨悠悠地说道,“你可还没嫁人呢?要是你哪天成了亲,你夫君与你同房,看见你这一身的伤,你未来的夫君会怎么想。”
“他怎么想,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文珺耸了耸肩,苦笑一声。
闻言,周杨却是抬起了头,看了眼文珺,然后又低下了头,说道:“高旗来找过我了,你在这里也是他告诉我的。”
此话一出,万籁俱寂,便是这呼吸声,心跳声似乎都隐匿了起来。唯有,周杨和文珺二人相互对视,气氛显得尤为尴尬。
许久,文珺却用一声浅笑,让这略显微妙的气氛稍稍缓和。这时,她悠悠地问道:“那你也知道我是谁咯?”
周杨耸了耸肩:“我什么都知道了。”
“那你觉得,我再涂这些东西还有意义么?”文珺苦笑一声,“到了齐国,谁会关心我身上的伤,谁又会在乎我的死活呢。”文珺满脸都是愁容,看得出来,对于此次联姻,她并不想去,但为了父亲都不得不去。
周杨耸了耸肩,撇了撇嘴:“我只是觉得,我大渝国的姑娘,理应嫁给我大渝国的江郎才俊,而不是两国谈判的筹码。”
“这是陛下的圣意,谁敢反抗?”文珺说道。
“拿制盐术去换,把林王换出来,哪怕只是做个普通人家,也比外出和亲要好。”周杨说道。
“晚了!”文珺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说道,“一切都晚了!昨日皇后奉皇上的圣旨召我入宫,已经询问过我的意见了。而我,也已经答应了这一次的和亲。”
闻言,周杨却是苦笑了一声,耸了耸肩。也确实如此,如今太后寿辰在即,齐国使团已经进京,朝廷也差不多,要把这事情给定下来了……
等等,这事情还有转机……
周杨的眼睛乌溜溜的一转,便想到,和亲是两国大事。大渝国这边皇帝韩垣态度十分明确,就是要和亲,但是,如果周杨想办法挑些事端,让齐国知难而退,主动退了这桩婚事呢?
于是,周杨看了看文珺问道:“这院子,我听说是誉王的?”周杨说话的声音很小,便是文珺也是把耳朵凑近了些,才听清的。
“对啊,誉王借给我暂住的。”文珺说道。
“那你见誉王很容易咯?”周杨又问道。
“还行吧。”文珺说道,“只要我想见,只要他有时间,基本上都能见得到。”
“那你替我转告誉王一句话,就说,太后寿辰结束之前,我周杨会送他一份大礼。”
“怎……怎么一会儿又把誉王扯出来了?”文珺着实有些不解,刚才不是还在聊和亲的事情么?
“我可以让林王出来,也可以让你不用去和亲,但是我需要誉王的帮助!”周杨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