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泰清斋休息了一夜,周杨早早的起了床,便去了附近的小吃店,吃了早点,然后就去了锦衣卫。在路上,周杨还碰到了出门办事的管家老何。老何说,大少爷(周伯楠)说,他昨夜去了趟长乐坊见老爷(周启平),老爷(周启平)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周杨说,让周杨去忙完了,就赶紧去长乐坊见老爷(周启平)。管家老何也怕误了大事,所以还满世界地找了周杨一夜。周杨也没多想,就答应了下来。
周杨此番前去锦衣卫,一来是去调一份各国使团的名册,二来,也是张博涛的事情已了,但还有一些文案卷宗需要签字提交。
锦衣卫的办公地点位于城南,距离周杨目前所在的泰清斋并不算远。他也是走了小一会儿,就到了锦衣卫。
到了锦衣卫,周杨先是找到了负责张博涛一事的副都尉。原来这副都尉早就准备好了这些文案卷宗,周杨只要签个字,摁手印就好了。很快,周杨就将这事情办完。随后,在别人的指引下,周杨去了锦衣卫第七旗朱杰朱旗总的办公室,找朱杰。
不得不说,朱杰的脾气确实臭的要命,便是周杨把皇上赐的令牌拿了出来,他的脸色依旧没怎么变过,只是冷冷看了周杨一眼,指了指办公室一角的一张书架上,有这么一摞被红线扎好的文案卷宗,然后就低头继续办公去了。
周杨耸了耸肩,提着这一摞文案卷宗,便离开了锦衣卫,然后将这一摞文案卷宗放到了泰清斋,这才去只身往长乐坊的方向走了过去。
……
裕南街是京都有名的花柳街,各种名号的春楼红院鳞次栉比,便是街道上也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粉胭脂的味道。虽说现在是正午时分,但各家红楼春院毕竟是晚上营业,所以街道上也是人影稀寥,唯有这门口一块块招牌,和紧闭的大门,见证了一夜又一夜的莺歌燕舞,灯红酒绿。
“哈欠!”
周杨醒了醒鼻子,这胭脂水粉的味道,对于周杨来说,着实有些呛鼻子。
将帕子收好,再一抬头之时,他的眼前却出现了一个男子,因为离得有些远,周杨只是看见他穿的是一身劲装,手里还拿着一把像是剑一般的兵刃。登时,周杨便警觉了起来,手臂上的铁棍也不自觉地落到了手上,这是他在外漂泊多年养成的习惯。
不过,他的这份警觉很显然是多余的——因为这个人仅仅用了两个呼吸就来到距离周杨不足三丈远的地方。
好快!
周杨都来不及多想,就见得这个人在周杨的面前,拔出了手里的兵刃,那是一把直刀!
周杨定睛一看,这人生的是白白净净,面若冠玉,穿着一身黑色的劲装,手里又拿着一把直刀,他不是在胶州时,被周杨用十香软筋散迷晕的高旗又是谁!
周杨立即就握紧了手里的铁棍,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就见得高旗面无表情地拔出了直刀,直接就冲了过来。周杨都来不及反应,这高旗就直接越过了周杨……是的,高旗直接擦着周杨的身子,越过了周杨,就像是一阵风似的!
周杨顺势扭过头去一看,却有四个穿着劲装,手持兵刃的神秘人莫名地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他们各个身材魁梧,杀气腾腾地模样,便是手里的大刀也是散发出摄人心魄的寒芒!
都不用想,周杨都知道,这些人不是秦无涯派来的,就是范宰执派来的。只是,这些人都能轻而易举的潜伏到周杨的身边,他们要么都是暗杀高手,懂得隐匿气息的法门,要么就至少都是六品以上的高手!
但就是这些人,在高旗的面前,他们却像是一滩烂豆腐一般,高旗仅仅是一劈,一挑,一削,三刀便将他们全部放倒!
他真的只有七品的实力?不对,他有八品,甚至九品的实力!
就这么愣了愣神的功夫,高旗已然来到了周杨的面前。着实把周杨吓了一跳,短暂的震惊过后,周杨忽然意识到,自己的面前站着的可是高旗!顿时,他便立即后退了好几步,以防不测。
可是,高旗却说道:“我不杀你,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找我?!
周杨却是愣了愣神,皱起了眉头。他跟高旗之间,似乎除了哄骗了他,暗算了他之外,再无其他交集。
可紧接着,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周杨更加看不懂了——
就见得高旗“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上,将手里的这柄直刀双手托起,举过头顶,呈放在周杨的面前。这是大渝国独有的习俗,当一人心甘情愿地拜于另一个人的门下,当仆从时,便会做此动作。
“只要你能救文珺,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闻言,周杨却更是皱起了眉头。对于文珺,周杨除了知道她的名字,别的一概不知,至多,也只是从她的言语和其他细节,大致能推断出,她的家世不一般。
“她原本姓林,林云韬的林!”
此话一出,周杨倒是明白了,她是湘军的第三代掌权人,也就是唯一一个非皇族姓氏,却因军功被册封为湘王,朝堂之上号称林王的林云韬之女。
难怪,跟她有关系的人,都用的是直刀呢!这时,周杨倒是想了起来,在进京都之前,那一夜在树林里的种种。
可这时,周杨却有些不明白了。虽说林王因为黄天荡一战大败,被关进了大牢,至今都无法脱身。但大渝皇帝韩垣还是念及了林王多年的功绩,并没有对林家的其他人有什么处罚……
“难道说……这次去和亲的……是文珺?”
周杨立即就联想到了,当时文珺的弟弟文彬“暗杀”文珺的画面。当时周杨还纳闷呢,自己的弟弟为什么要暗杀自己,原来只是想让她受伤,不让她回京,至少也是错过这个和亲的时间,再让她回京,为的只是不想让文珺去和亲!
没错!
当年黄天荡一战,我大渝国大败,国力因此大损,便是五六年过去了,依旧没能缓过来,而齐国又是虎视眈眈。在此情形之下,以太子和范宰执为首的臣子集团提议用和亲的方式,化解两国矛盾,同时也是为了让大渝国得以休养生息。而皇帝韩垣对于此项提议,也没表示出任何的异议,显然是默许了这次的和亲。
虽然是郡主,但文珺又不是皇族血脉,只是普普通通的罪臣之后,这样的一个特殊身份,便是死在别国,也不会有人理睬,所以,她就成了这次和亲的不二人选。
文珺自然是知道这些的,但只要皇上能放了她爹林云韬,这齐国她去也就去了,文珺也就认了。
但高旗可不这么觉得,高旗深受林云韬的重恩,便是这条命都是林云韬给的,所以他自然要保全文珺和林云韬的周全。
恰巧,他在军中看到了懂得制盐术的钟淮,于是便将这事告知了文珺,文珺也是大为欣喜,以为找到了钟淮,拿到了制盐术,便可以此作为功绩,救父亲出狱。
于是,齐国暗骑一出,混战中,钟淮逃回胶州,文珺与高旗便追到了胶州,见到了周杨。
殊不知,这一切,却是周杨布的局,为的是引出齐国的暗探张博涛。
眼见拿不到制盐术,文珺也只好认命,甘愿去做那个和亲的棋子。
可这却不是高旗和文彬想看到的,所以二人才商议,有了暗杀文珺的这一出戏码。
直到高旗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了周杨,周杨这时才明白过来,文珺这丫头为什么会为了那制盐术,会……想到在胶州时的种种,周杨便不由自主的笑了笑。
高旗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刚从锦衣卫出来,他们跟我说了你在胶州的事情,所以只有你把制盐术交出来,才能救出林王,才可以保文珺不去和亲。所以,只要你把制盐术交给文珺,我高旗的这条命便是你的!”
可是周杨呢,却一把推开了摆在自己面前的直刀。这一幕却让高旗心如死灰,和亲一事是皇上默许的,再加之范宰执权势滔天,所以整个朝中没人敢站出来说一个不字,甚至,为林王,文珺说一句话的人都没有。
如今周杨不肯答应,也在情理之中。只是眼看着自己林王在狱中受苦,文珺又要去齐国,高旗着实是心里不忍。
反观周杨呢却是耸了耸肩:“我周杨独来独往惯了,不需要仆从,而且还得付工钱,我可没那么多钱雇你。”
“我不要工钱!”高旗说道,显然是并不死心,还是想让周杨交出制盐术。
周杨却没理会高旗,只是稍作停顿,后又继续说道:“但我更不喜欢齐国人,我大渝国的大姑娘理应嫁给我大渝国的江郎才俊,怎么可以嫁给齐国人呢!”
闻言,高旗豁然抬起了头:“你……答应了?”
周杨耸了耸肩:“你说呢?”
“那……那我能为你干什么?”高旗问道。
“你把文珺住的地方告诉我吧!”周杨耸了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