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看过去，401，403，405，？唯独缺了404，我左右看看，402，404，406，408，就是不见那个该死的404，正疑惑中，身后角落里的一扇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找404吗？”
我转过身一看，还真是404，这也太低调了吧？门牌号都被泥浆给糊住了，生怕人家找到似的，看看其他三家人，人家的招牌个个精神抖擞，而这一家只是简单地挂了一个不锈钢板在那里，显得萎靡不振。
我正在为我的未来将在这里度过哀叹的时候，开门的人又说话了：“你是在找我们吗？”我回过神来，看看那个人，是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光头，戴着眼镜，一件皱巴巴的T恤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看上去精神似乎有些不好。
我忙说：“我是来找李老师的，昨天打了电话今天来报道的。”
男人上下打量我几眼，说：“先进来。”
走进门，是一间三十来平米的大厅，格子间里一共坐着8个人，东边还有一间小屋，挂着一个歪歪斜斜的牌子，上述“总经理室”。
我想，这个公司不会连上我刚好十个人吧？正想着，总经理室门开了，一个中年男人走出来朝我挥挥手示意我过去，颓废眼镜男（以下简称颓废男）道：“李总叫你过去。”
我对颓废男说了一句谢谢走了过去，穿过格子间，有人在专心致志地盯着电脑，有人用肩膀夹着电话，有人低着头在纸上写写画画，就是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我，看起来我真的瘦到可以忽略不计了。
到了总经理室坐下来，中年男和蔼地给我倒上一杯水，说：“我们是一家刚起步的公司，可能工作比较杂比较辛苦，有时候需要加班，你能适应吗？”
我点头：“我才毕业，也没什么资历，但是我最大的优点就是能吃苦，李老师您放心好了。”心想，学历学校都没什么竞争力，只有靠“能吃苦”这一点来拼一下了。李总微笑着说：“我已经不是老师了，你就不用客气了，刚才说了公司刚起步，可能薪水不能让你满意，两千五一个月，包午餐，你觉得怎么样？”
我迅速地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住在家里不用给水电煤气费，跟王老太达成的协议是每个月上交五百块伙食费，公司的午餐肯定是盒饭快餐之类的不超过二十块钱，每天的公交车地铁费来回大概十块钱大致上抵消了，喝水我可以带杯子在公司喝，我不化妆，最多两个月买一瓶三十块的大宝，对衣服首饰兴趣不大，最多半年买两件衣服，生活水平大致上可以维持大学时代的标准。
见我不说话，李总又说：“目前暂时就是这样的情况，干得好的话以后还是有上升空间的。”
盘算完毕，我痛快地回答：“行，我能接受。”
收入少总比没有收入要好，这一个月以来每天在家看着电视里说大学生就业多难多难，竞争多激烈多残酷，名片大学毕业生连月薪两千都接受，我一个二流本科的中文系学生又没啥牛叉的一技之长，能找到两千五包午餐的工作算是走了狗屎运了，以后的事留给以后去操心吧。
李总好像没料到我回答得这么干脆，满意地点点头，站起来打开门朝门外喊了一声：“小琴你过来一下。”
格子间里站起一个清瘦的女孩子，扎着利落的马尾辫，白衬衣黑裤子，样子很是精神，跟她隔壁的颓废男形成鲜明对比。她站起来清脆地应了一声，就走了过来：“李总，找我有事？”
“嗯，这是新来的赵小雨，你来带她。”李总指着我对她说，那个被叫做“小琴”的女孩子把目光投向我，脸上浮起微笑，朝我伸出手：“赵小雨是吧？你好，我叫秦琴，多多指教。”
我连忙伸手握住她的手：“要麻烦你多多关照我才是。”
秦琴又笑起来，红红的脸颊两边露出酒窝：“以后大家都是同事了，不用这么客气，你就坐在我对面吧。”
说完我跟着秦琴走到她位置对面的空位坐下，她拉开抽屉说：“这里是一些办公用品，你看看还缺什么告诉我。”
我感激地看着她：“不缺了，谢谢你。”到此时为止，我对秦琴充满了好感，虽然她不如苏韵漂亮，但十分和蔼可亲，对于刚刚踏上工作岗位的像是没头苍蝇的我来说，简直如同天使的化身一般。
打开电脑，挂上企鹅，把包括李总在内的仅有的9个同事都加了进去，就算我正式成为“好帮手”公司的一员了，我看着自己的办公桌，看着埋头工作的同事，一股自豪感和使命感油然而生，从今天起，我也算一白领了！虽然现在只是个小杂工，不过就像李总说的，有很大的上升空间嘛。
正在我傻乐呵的时候，电脑屏幕上的对话窗口突然动了一下，收到一条消息：不要被表面所迷惑，小心秦琴，from 秋夜黄瓜。
我抬起头，左上方颓废男正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秋夜黄瓜”颓废男还真的很有自知之明，这个ID太让人拍案叫绝了。
只见那根黄瓜看着我对面的秦琴，又看看我，表情特诡异。
我低下头在对话窗口打入一行字：挑拨离间不是什么美德。
他又回道：以后你就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故弄玄虚，我不屑地关掉了窗口，真是无聊。哦，忘记说了，颓废男真名叫做吕子扬，真是可惜了这么气宇轩昂的一个名字。
我的职业生涯就从这里正式宣告开始了，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
拿起手机对着工位拍了一张照片，还得意洋洋地加了滤镜，发给了苏韵。
-看，这就是我光明前途的开端。
过了好一会儿，苏韵终于给我回了消息。
-恭喜我们最可爱的赵小雨同学今天正式成为社会人啦！
末了还不忘加了个撒花的表情，我正要回，苏韵又接连发过来两条消息。
-小雨，也恭喜我吧，我今天和澄心正式签约了！
-洛文祁成我师哥了，不过他行程太忙，在公司见到都没说上话。
看到“洛文祁”三个字，我不由得又心虚了一下，竟有种背上冒冷汗的感觉，幸好苏韵没在我面前，分分钟露馅。
定了定神，回道：来日方长，他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这一次，苏韵秒回了个戴着墨镜得意洋洋的表情，我却是笑不出来，心里总有些怪怪的感觉，怪不好受的，我想象不出洛文祁那天醒来之后是什么反应，无论怎样，他若是以后和苏韵成了，我又该如何自处？总不能和苏韵绝交吧？可这样一直骗苏韵又让我觉得亏心亏得厉害，良心的严刑拷问让我于心难安，但说出来，就是在生生地往苏韵心上捅刀子，她会不会原谅我且不提，就算看她流一滴眼泪我都觉得自己应该被拖去浸猪笼。
这段时间以来的摇摆犹豫终于算是落定，心里也轻松了不少，便又给苏韵发了一条消息：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坚定的CP粉了，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呀！
-我知道你最好了，澄心有很多当红艺人，你喜欢谁尽管说，签名合照都不在话下。
-先给我签几张你的吧备着吧！
-要我的干嘛，我现在又不红……
-小妮子骨骼清奇，必成大器，所以我先入点原始股，穷困潦倒的时候拿出来看看，我还有个明星闺蜜，多长脸的事啊。
-哈哈，小雨，谢谢你啦，你总是会让我开心的，放心我怎么可能让你穷困潦倒呢，咱们早就说好的，有肉一起吃，有奶茶一起喝！
-小妮子啊你是女神啊，你是明星了啊，还又肉又奶茶的，怎么就没点偶像的自觉性，没点包袱呢？
苏韵回了个无辜又可爱的表情，仿佛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在看着我，萌化了。
就算再是咸鱼，就算再普通不起眼，这么美好的苏韵，这么美好的友情，我赵小雨何德何能啊，不珍惜我还是人吗？
想来想去，秘密就让它烂在肚子里吧，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小日子它不香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