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先生,我们也去前院看看吧!听说这件案子和这朵紫烟碧萝有关,要是不能尽快有个结果,我们也不能安心配药啊。”
红叶海棠停下了手头的工作,对张伯伦说道。
张伯伦看了看红叶海棠随手放在一边的盒子,轻轻叹了口气。
“哎,我就不去了,见了那些人我就生气。这帮当官的什么德行,我还不清楚吗?这些人就是听说陆家得到了灵药,想来巧取豪夺罢了。”
张伯伦说这番话时义愤填膺,似乎真的为陆晓卿打抱不平。
红叶海棠也颇有感触:“财帛动人心啊!这朵花是真的很值钱。不说别人,要是把这朵紫烟碧萝拿给银湾城那位安溪舟子爵,别说两万金币,就是开价两万五甚至三万,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张伯伦曾经千方百计搜寻过紫烟碧萝,对这种奇花颇为了解。
“安子爵曾经派人给我打过招呼,想让我给他配药。据说他买紫烟碧萝不仅花了大价钱,还拿出了很罕见的另一种灵药去交换,别人才肯卖给他。紫烟碧萝的干花偶尔还是能买到的,鲜花那真是有钱也没地方买。”
陆家的仆人不多,领主府里只有不到十个下人,陆谦最初分派了三个人来协助红叶海棠和张伯伦配药。
平良厚占据了领主府正堂进行审案,他带来了很多外人,又放民众进来旁听。为了维持秩序,不仅动用了镇上的护卫队,陆家的仆人也大部分去了前院。
后来实在忙不过来,陆谦只能暂停配药的相关工作,把所有人都叫去帮忙,偏院里现在只剩下了红叶海棠和张伯伦两人。
听到外面的嘈杂声似乎越来越大,红叶海棠似乎更加坐不住了。
她站起来朝前院的方向张望了几眼,回头对张伯伦说:“张先生,我去看看情况。”
没等张伯伦回应,红叶海棠就离开了配药的房间。
张伯伦似乎依然在埋头做自己的工作,只随口回答了一声“你去吧”。
可是等红叶海棠的背影从偏院消失,张伯伦却陡然一下子站了起来。他看了看被红叶海棠遗忘在桌子上的木盒,激动地就想伸手去拿。
但是张伯伦却硬生生停住了动作,观察了一下四周。确定偏院里除了他再无别人之后,他动作麻利地把房门关上,才去拿那个木盒。
拿到木盒之后,张伯伦手都有些颤抖。深呼吸几下后,他打开了木盒,却一下子愣住了。
木盒里的确有紫烟碧萝,但是却已经不再完整,而是零零散散的花瓣。这些花瓣虽然还没有干枯,但是也明显不如昨天见到时那样鲜嫩。
怎么回事?红叶海棠什么时候用掉一部分紫烟碧萝的?
但是机会难得,红叶海棠或者其他人随时可能回到偏院,张伯伦不敢耽搁,揣起木盒就走。
出了偏院,张伯伦反而控制住了步伐,装作去看热闹一样,踱到了前院。
张伯伦不熟悉领主府的布局,虽然知道两个侧门的大概位置,但是出了侧门该怎么走就不知道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决定走正门。那里有宋家人在旁听审案,可以接应他。
张伯伦来到正堂所在的前院时,案件审理也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平良厚见到安溪舟子爵从后面进入正堂,既惊讶又害怕。
“安大人,您什么时候来清泉镇了?”
安溪舟子爵是从领主府后院出来的,说明他和陆家的关系不一般,平良厚怎么能不害怕。
难怪陆晓卿有恃无恐!她早和安溪舟子爵有了联系,自然不怕我们用安家的案子对付她。
只是要是她把自家的紫烟碧萝卖给安子爵,拿什么药剂来保证能够凝聚气海?
平良厚有点想不明白。
安溪舟年过六旬,却显得很年轻,外表只有三十来岁的样子,是位温文尔雅的美男子。
从后院出来的不止安溪舟一人,还有两位男性跟在他的身后。其中之一是安溪舟的助理方乘风,另外一人平良厚也没有见过。
安溪舟看了看正堂内的众人,示意平良厚等人不用起身行礼。
“我是平大人开始审案之后才到的,不过刚才也在后面听了有一会儿了。诸位不用多礼,这件案子我是当事人之一,怎么也不能让我来审案吧?”
平良厚见到安溪舟之后,下意识地就要起身把自己的位子让给他,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讪讪地站在原地。
“至于我为什么会来?这件案子起因就是我家的货物被劫一案,我是当事人,当然应该来作证了。”
安溪舟的话让平良厚的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他只是想打着安家的旗号给自己捞好处,来清泉镇查案不仅没有通知安溪舟,还故意瞒着他。
现在被当事人当面戳破自己的把戏,平良厚知道自己完了。现在他只希望安溪舟看在同僚一场的份上,让他不要那么难堪。
但是平良厚注定要失望了,安溪舟或许宽宏大量,愿意给他留体面。但是陆家与平良厚无冤无仇,他却为了私利上门巧取豪夺,陆晓卿绝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安子爵,请您为臣下做主!”陆晓卿郑重地行了一礼。
安溪舟现在有求于陆晓卿,他还是陆家的上级领主,应该偏向哪边就不用说了。何况这件事情确实是陆家受了委屈,不给陆晓卿一个交代是说不过去的。
安溪舟叹了口气,他以前还是很尊重平良厚的。因为安溪舟身兼数职,在岚中道权势极重,为了避免别人说他专权跋扈,他把很多工作都交给了副手去处理。
特别是直属国王陛下的御史部门,安溪舟更是只挂了个名,所有事务都委托给了副御史平良厚。现在看来,平良厚辜负了他的信任。
“今天的事情很复杂,我们一桩桩的按顺序来。首先解决陆准爵的案子吧!”
“关于有人举报陆准爵勾结盗匪之事,我本人就可以作证,绝无此事!”
“我家运送的紫烟碧萝被劫一案,因为牵涉我本人,案发地点也在两州交界之处,所以案卷移交给了慕岚州的秦御史负责。秦御史受我请托,对案情没有披露太多,很多人都不了解详情。”
“大家都听说过,我家买的紫烟碧萝在运送途中走漏了消息,被联枫山脉的一伙盗匪给劫走了。但是很多人却不知道,负责护送的叶先生后来找到了这伙盗匪的老巢。只是他们已经把紫烟碧萝用掉了一部分,叶先生只夺回了一些花瓣。”
“陆家的紫烟碧萝是完整的鲜花,当然不会和盗匪有关系。”
安溪舟子爵的话就是最有力的证据,关于陆辩举报陆晓卿一案,可以结案了。
“陆家的事情解决了。不过诬陷陆准爵的人不能轻易放过,这件案子就不需要我们来处理了,交给清泉镇的林大人即可。”
平良厚无话可说,点点头表示同意。他身后的一位随员极有眼色,早就开始书写公文,不一会儿就写好了结案书,递给了平良厚。
平良厚大致扫了两眼,就痛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既然赌输了就得认账,平御史这点担当还是有的。
陆家的案子审完了,平良厚站了起来,让出了自己的位子,下面该他受审了。
“我家的紫烟碧萝被劫一案是移交给了秦御史的。平大人作为岚中道副御史,应该没有接到我家报案或者是协助调查的请求,为什么会来查办此案?希望平大人回答我。”
现在是安溪舟作为主审官,他坐到平良厚先前的位子上,开始问话。
“下官是接到陆辩的实名举报后,才来清泉镇调查的。”
似乎是想通了,平良厚没等安溪舟继续发问就开始交代。
“安大人,您不用再问了,我自己说。”
平良厚也不再自称下官,他的仕途已经走到头了。
“我的所作所为有太多不合规矩的地方。我没有询问过您这位事主,也没有向秦御史请示,甚至都没有在衙门里备案,本来没有资格过问此案。我也不该不通知林大人就直接下来清泉镇进行调查,这件案子更不值得请动国王陛下的御牌!在只有陆辩一面之词的情况下,我也没有权力要求陆准爵接受法术鉴定。”
安溪舟看着他,眼中满是惋惜之色:“平御史你既然都明白,为什么还要这么做?这么多年来,你的风评一直不错,为什么要自毁前程?”
平良厚自嘲地笑了笑:“没有紫烟碧萝这种等级的灵药,我以后活着大概也只能苟延残喘,哪里还有前程!”
“果然是为了这朵奇花!”
“安大人,我比不了您!你们安家底蕴深厚,富可敌国,买几朵紫烟碧萝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我只是个穷御史,没那么多钱,权势也没多少,只能打陆家的主意了。但是,就算是陆家这样的小领主,我也斗不过!”
平良厚看了看院子,露出了一丝冷笑。宋廷坚和莫青聪看见安溪舟出现就知道事情不妙,都已经开溜了。
平良厚还算讲义气,没有把真正的幕后主使供出来。他一口咬定是自己接到陆辩的举报后贪图陆家的紫烟碧萝,才一手主导了这次事件。
既然平良厚主动认罪,扛下了主要责任,这件案子也就好处理了。
安溪舟也很干脆利落,他命人把平良厚押往青岚城,交给秦御史审理。赵汉德和陆辩等人暂时关在清泉镇,由林海如进行讯问。
看着平良厚被押走时的落寞背影,陆言也有些感慨。这人还算敢作敢当,可惜他有一群各怀鬼胎的同伙。
平良厚以为是安溪舟的出现导致了自己的失败,却不知道从一开始他就没有胜算。在平良厚刚刚接到莫青聪的密信,还没有下定决心参与此事的那天夜里,莫青聪就偷偷潜入领主府,把全盘计划出卖给了陆晓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