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还念着你我兄妹一场,便早些接管我手里这些家当,容我再自私薄情一次,再帮我一次。”香绮漠每见香绮潇一次,便会重复一遍这一番话。
“你又何必把这么庞大的产业交给我呢?”这话,香绮潇也已问过几次,到今日,已经不抱得到答案的希望了。
“这你就别管了。”
“你如愿以偿之后,是不是就又要离我而去?”香绮潇的眼神带着几分恨意,“我有你这样的兄长,还不如从来就没有。”
香绮漠不应声,由着她说狠话发泄这些年来的不满。
“反正你只是要把财产通过我献给辽王,也不需多此一举了,直接给他不是更好?”说到这里,香绮潇转而道,“这不过是相府大小姐的心愿,你为何要照办?我方才听那女子的话音,她对你又无心,你这又是何苦呢?”
“那你如今又是何苦呢?”香绮潇只需这一句反问,便让香绮潇没话可说了,继而又怅然道,“她已是不久人世,若是可能,便让她在离世之前得偿所愿。她恨大周的帝王,恨她的父亲,她恨不得亲眼看着改朝换代,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一件事。”
“我回去跟将军商量商量再说。”香绮潇其实一直被他弄得有些云里雾里的,他又是打死也不肯把一切告诉她的样子,多问多说毫无意义,便站起身来,要告辞回府。目光在这时才瞥到西面墙壁上悬着的一幅画,不由凝眸相看。
画上是一名白衣女子。女子一双美目流转着轻狂不羁,气息孤傲、清冷,右眼下一颗泪痣。素手扬起,似要抓住什么,是极为孤独的姿势。这几点相加,比那绝色容貌更为引人侧目。
香绮潇喃喃问道:“这是……相府大小姐?”
“是她。”香绮漠说完这两个字,连喝了两杯酒,才缓缓叹出一口气。
画上这一幕,是他这一生的殇痛,由此,亦是记得最清楚的一幕。每日每夜重温,下笔几乎是轻而易举,便能勾画出她当时每个细节。
“的确是绝代佳人,值得你一往情深。”香绮潇评价完毕,默默转身,无声离去。
其实,在心底,她觉得这女子与一名男人有些相似之处,准确的说,是与那男子性情中的另一面有些相似。这样的女子,若站在当世英雄的身边,才能最大限度的绽放光芒。只是命不由她,她没能嫁给她爱的,亦没能嫁给爱她的人。
又因为这些思绪,她已经清楚蓝静笭心里的人是谁了。本就是呼之欲出的答案,她笑自己愚钝,居然到此时才转过弯来。
回到府中,见肖复站在寒风凛冽的院中,心里起急,不由分说就拉住了他的衣袖,“快些回房里,怎能站在这里呢?寒气太重了。”
“我早已无恙,没事。”肖复这样说着,握住了她的手,和她一道走进厅堂,转进寝室。
“伤筋动骨的大事,凡事都要仔细一些,否则会落下病根儿的。”香绮潇说完,亲手去沏了热茶来,送到肖复面前。
肖复让她坐下,见她隐有愁容,便问道:“和你兄长起了争执?”
“没有,他连跟我吵架的心都没有。”香绮潇有些沮丧,“只是觉得造化弄人,亦觉得他的情路太过坎坷。”
肖复点头,“这倒是实情。”
“有时候不知该喜该愁,”香绮潇情绪低落之下,反倒开始苦中作乐,开玩笑道,“你像是对谁的事情都了然于胸,是好事也是坏事……日后我若做了什么坏事,你岂不是第一个就晓得了?”
肖复笑道:“你这性子,又能做什么坏事?”
“那可说不定。”
“放心,不等你犯错,我就先把你抓回来了。”
有他朝夕相对,有他管束着,心里只有更安稳。香绮潇总是怕他的伤势会落下什么病根,恨不得他每日就在床上歇着静养,此刻站起身来,让他回到床上静卧,嘴里琐琐碎碎地说着:“你再忍些时日,就完全好了,到时你不着家我都不管,这些时日却必须听我的,不可再四处走动了……”
肖复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戏谑道:“这样子,就真像是当家主母了。”
香绮潇笑嗔道:“你想说我话多就直说好了,何必给我戴一顶高帽子。”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初时,她因为内疚也好,不安稳也好,还能忍着看他四下走动,随着时日长久,她不再隐藏内心的担忧,偶尔急起来,跟他发小脾气的时候也是有的。只是为他着想,只是关心他。谁又能不记在心里。
香绮潇嫣然一笑,“若真觉得我辛苦,就快些好起来。”随即,很自然地岔开话题,说起了在香绮漠那里的所见所闻所谈及的事情。末了又道,“相府里几位小姐,我听王府里的人没少说起,性情似是各不相同,不似姐妹。”
肖复漫声应道:“相府里的几姐妹,原来在京城也是一道奇景。”
香绮潇便问道:“怎么个奇法?”
肖复为难地一笑,似是讳莫如深,“问这些做什么。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香绮潇戏谑笑道:“你和辽王,没少跟她们来往吧?”她再单纯,也晓得人不轻狂枉少年,今时今日对谁深情对谁冷漠,都不代表过去就不是风流不羁的人,只是有洁身自好和放荡成性之分罢了。
肖复仍是笑,打趣道:“我怎么听着这话有些酸溜溜的?”
不论如何,他是不打算跟自己诉说往事了,香绮潇也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