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蓝静竹竟主动道:“多谢王妃,只是我一人出门,辽王若是得知,怕是会不悦,不如就烦劳翡翠姐姐和我走一趟吧。”
苏晗顺势笑道:“也好,早去早回。”
之后,蓝静竹和翡翠一同出府,去了香绮漠的府邸。
香绮漠命人将蓝静竹带到了暖阁里。翡翠留在了门外,饶有兴致地观望傲雪寒梅。
香绮漠手里有酒,眼色寂寥,见蓝静竹竟瘦得弱不禁风,讶然道:“这是所为何来?”
蓝静竹不胜哀怨地看着他,“我为何如此,你丝毫不知么?”
香绮漠目光微闪,沉默不语。
蓝静竹语声愈发苦涩:“大姐让你来辽国,助辽王一臂之力,除此之外,没有对你说起别的事么?”
“我手里最多的,是钱财,这些身外之物,我不在乎,会慢慢转交到潇潇。她若不要,便直接献给辽王。”香绮漠凝眸看向蓝静竹,“静笭也的确交待给了我别的事情,但是,五妹,我心里的情意不多,且早已挥霍一空。”
蓝静竹失声道:“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香绮漠脸上有歉疚,“我只想孑然一身,无牵无挂。今时的你,便是往日的我,你的心境,我再了解不过,由此,断不能毁了你一生。”
“可是……可是,大姐的意思,是要你用财产和辽王交换我啊。”蓝静竹脸上的泪缓缓滑落,“我若不是为着这一点,何苦来到这里?我若不是认定能跟随在你左右,又怎会无波无澜地来到辽国?”
“静笭心思缜密,为你安排好了一切,只是,她不晓得你如今的情形,不了解辽王其人。你若想离开辽国,无人会阻拦你。”香绮漠的歉疚之色更重,“若是你觉得有必要,我会托人想她说清原委。”
“不必了。”蓝静竹拭去脸上的泪水,神色忽然转为出奇的平静,“我自会写信告知大姐,这种事,由我说更好。”
“那么……”香绮漠沉吟着,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蓝静竹忽然无声地笑了起来,“多有趣。我心里的人是你,你心里的人是大姐,而大姐心里的人却不是你,也不是他的夫君。情字,一个情字,磨煞人。”
香绮漠神色一黯。
“蓝家的人,似是被人下了蛊,都不能得到心上人,且亲人之间最终反目成仇。”蓝静竹缓缓转身,“我真是看累了,这种日子也过够了。”
“你……保重。”
蓝静竹的手碰到门帘之际,忽又问道:“大姐为何让你投奔辽王,你是知晓缘由的吧?”
“自然。”
“大姐和你,都太狠了……她对你太狠,你对你自己太狠。”蓝静竹打了帘子,举步出门,“保重。”
此时站在门外的,除了翡翠,还有香绮潇。蓝静竹和香绮漠说话时没有避讳什么,无疑,方才的一番话,已被二人尽数听了去。蓝静竹已没有心思理会这些,匆匆想香绮潇屈膝行了个礼,便率先离开。翡翠对香绮潇笑了一下,忙追了上去。
香绮潇对听到的那一番话,有震惊,也有不解,见两人身影已远,举步进了暖阁。
香绮漠看到妹妹突然造访,现出几分欣喜,抬手示意她落座,“怎么这种天气过来了?”
香绮潇面色冷淡,“是将军让我过来的,他说亲人之间该多走动。”
香绮漠忍不住苦笑。他这妹妹不喜撒谎,可是这种实话让他听着,心里实在是不是滋味。
香绮潇单刀直入,问道:“你和蓝府几姐妹还没断了瓜葛?”
香绮漠意外道:“你早先便知道我与她们的渊源?”
“听爹娘提起过,当时二老担心、生气得很。若没你这档子事,想来他们也能多活几年。”香绮潇知道这话说得太重,可也知道,她的兄长不会在意,他那颗心,都长在一个女人身上了,对任何人的感情,都是疏离淡漠的。若非如此,也不会在被扫地出门之后,一个人过得逍遥快活,几年不进家门。
香绮漠并未为自己辩解,只是道:“如今就算不想断也要断了,你不需放在心上了。”继而问起她的情况,“肖将军待你可还好?”
香绮潇面色一缓,语声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近来一直都还好。”
“这姻缘是你自己选的,甘之如饴自然最好。”香绮漠其实还是有几分担忧,“还是要为自己留条后路,我们兄妹二人,又何苦都做痴情种?”
香绮潇的话有些狠,还有些赌气的成分,“你为了一个女子,能让香家断子绝孙、后继无人,我比起你来可差远了。”
香绮漠非但不恼,反而笑了起来。
香绮潇反倒因此而有了几分歉意,“我和你说话直来直去的,已成习惯,你听听就罢了。”
“我明白。”
香绮潇看了看他手里的酒,秀眉微蹙,“将军这些时日才不再贪杯,又多了你一个酒鬼。”
“不喝了,便是心里的愁苦消散了,也是你善于开解的功劳。”香绮漠自嘲道,“我心胸狭窄,比不得你夫君。”
“哪儿啊。”香绮潇摇了摇头,苦笑。
她的夫君又怎会听她的劝,他只听两个人的话,一是楚云铮,二是苏晗。前些日子,她去过苏晗的漪兰殿,无意瞥见了肖复常拿在手里的酒壶就在殿里的多宝阁上。
酒壶留在苏晗那里,他也不再酗酒了。初时心里难过得要命,几日愁肠百结,后来才慢慢释怀。不论是谁的话,他能听进去就好,能接受别人的好意最重要。这起码能证明,他是清醒的,能够控制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