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咎记得此人名叫马光奎,是负责西门的小队长,三十岁上下,身强力壮。
无咎道:“马队长,有请!”
马光奎拽出佩刀,问道:“统领大人,你用什么兵器?”
无咎本不想用兵器,但转念一想,如空着手,未免让马光奎以为自己瞧不起他,伤了他的自尊。城卫们的制式武器都是长刀,于是无咎道:“马队长既然用刀,那我也用刀吧!”
当下在兵器架上取了一把长刀在手,打个手势:“请!”
马光奎是个直爽的汉子,也不客套,举刀砍来。刀挟劲风,力道颇大,看来武功不错。无咎想看他刀法如何,就并未还手,闪身躲过。
马光奎连砍几刀,均被无咎轻松避开,不由得心中着恼,刀势更劲。无咎看了几招,觉得马光奎虽然有膀子力气,但刀法不佳,并没有什么精妙的招数,全凭力大刀猛。
无咎决定不再闪避,以免让人觉得自己在戏弄马光奎。无咎身法敏捷,乘马光奎一刀下去,旧力将竭新力未生之际,一个转身瞬间转到马光奎身后。
旁观众人一声惊呼,如是临阵对敌,此刻只要在背后一刀下去,马光奎非死即残。马光奎听得众人惊呼,知道不好,连忙抽刀向背后砍去。无咎想试试他内功如何,便只用了两成功力,用自己的刀去格马光奎的刀。
只听“当”的一声响,马光奎只觉一股力量如惊涛骇浪般从刀身涌来,虎口酸麻,蹬蹬蹬连退数步,手中佩手差点脱手飞出。
无咎怕马光奎摔倒在地,当众出丑,便急忙趁他未倒之际,一个箭步,赶到马光奎身后,用手托他后背,帮他稳住身形。
马光奎站稳之后,手兀自还在颤抖,胸口气息紊乱,缓了两口气才道:“多谢大人手下留情!”
众人都是练武的行家,一看便知马光奎在无咎面前犹如三岁小儿,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
无咎怕马光奎难堪,便细心指点他刀法上的瑕疵,教他如何提升。几番话下来,马光奎茅塞顿开,觉得对自己刀法提升大有裨益。郁闷之情一扫而空,开心不己。
其余众人见马光奎得了无咎指点,如获至宝,皆纷纷向无咎讨教。不过这次是真的在讨教,众人都对无咎敬佩不已。
燕千里在旁边愈发尴尬,本来与众人说好要让新统领难堪,好让他知难而走。但现如今个个都对无咎奉若神明,自己进退两难。
无咎心细如发,看燕千里如此模样,知他处境尴尬,便向他拱手道:“燕副统领,咱俩过两招如何?”
燕千里一惊,不知无咎是否对他心怀怨恨,想让他当众出丑,忙推辞道:“不敢不敢,统领大人神功盖世,下官自知不敌,还是不献丑为好!”
无咎道:“燕副统领不必过谦,自家兄弟,切磋而已!”
燕千里无奈,只得下场,拱手道:“万望统领大人手下留情!”
无咎道:“咱们不用兵器,用拳脚如何?”
“悉听大人吩咐!”燕千里道。
“请!”无咎一个请字说完,便当胸一掌向燕千里拍去。
燕千里颇感意外,一般习武之人切磋之际,都是年轻者先手,年长者后手,或位卑者先位尊者后,避免让人觉得有以大欺小,以上凌下之嫌。方才众队长与无咎切磋时,无咎以统领之尊都是后出手的。
略一思索,旋即明白,现无咎抢先出手,是没把他当下属看待,而是奉他为长者,以示尊敬,不由心头一热。
其实无咎也颇费脑筋,与众队长切磋完以后,不跟燕千里过招吧,让人觉得自己心胸狭隘,故意冷落燕千里,让他难堪;跟他过招吧,还要给他留足面子才行,毕竟自己要想坐稳这统领之位,还需此人大力协助才行。
燕千里见无咎一掌拍来,虽是缓慢,但已是留有后招。自己无论如何闪避,对方后招便瞬间而至,实在是避无可避。无奈之下,只得也出一掌,与无咎对掌。
无咎此招就是逼燕千里与自己对掌,比拼内力,如此胜负只有当事两人知晓,外人难以看出。
无咎待两掌相接,催运一股内力过去,逼燕千里运功相抗。燕千里此时别无他法,只得由无咎牵着鼻子走,运起内力相抗。
无咎内力一波接着一波,一波强过一波。燕千里没想到无咎年纪轻轻,内功如此深厚,犹如大江大河,滔滔不绝。自己如小舟一般,随时有倾覆的凶险,额头不由得起了一层密密的汗珠。
无咎见差不多了,便缓缓收回内劲。燕千里顿觉压力一松,风平浪静。两人缓缓收手。
无咎拱手道:“燕大哥内力深厚,无咎佩服不已!”
燕千里心中暗叹一声,罢了罢了,此人不但功力深厚,做人亦是宽厚仁义,刚才一声燕大哥,已是表明他不再把自己当下属,而且当兄弟看待了。既然有此等人物来做这个统领,自己还有何不甘呢?
燕千里突然跪倒在地,向无咎道:“统领大人,属下不知大人如此宽厚仁义,方才存有私心,教唆众兄弟与你为难。属下心中有愧,请大人责罚!”燕千里性格耿直,有错就认。
无咎见他行此大礼,怎敢相受,连忙亦跪下还礼道:“大哥不必如此,从今往后,都是自家兄弟。以后莫再叫什么大人了,就叫我无咎好了。快快起来,怎能行如此大礼,切莫折煞兄弟了。”
燕千里搀住无咎道:“大哥能有你这样的兄弟,此生无憾。从今往后,大哥唯兄弟马首是瞻!”
周围的众城卫兄弟亦大声喊道:“从今往后,唯统领大人马首是瞻!”
声震长空。
黑龙会总舵大厅之上,总舵主沙鹤年正坐在太师椅上,听朱雀堂堂主顾达的汇报。
沙鹤年五十开外,身形高瘦,不动如山,一身阴鸷之气,让人不寒而栗。
顾达汇报完毕,沙鹤年问道:“对于这个无咎,你怎么看?”
顾达道:“我看这小子就是个庄稼汉,那里像个高手,竟然不识好歹,还出言不逊。这种人直接杀了就是,总舵主何必还枉费心机去招揽他?”
沙鹤年微微一笑:“顾堂主此言差矣,昨日我已看过白虎堂那两位兄弟的伤势,并让他们三人分别把当时动手的前后经过,详详细细的说了三遍,对比确认之后,我已基本还原当时的情况。你可知我发现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