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二返淮西-----3
这场声势浩大的剿匪也惊动了广东一带的七个“大老”。
广东省内大山里聚着有一伙大匪帮,这里山势险峻,树高草深,由董贤举、丘应祥为首下面还有五人,这七人歃血为盟,磕头拜了把兄弟,发誓虽不同生但愿同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对这七人百姓皆称“大老”。
他们聚众上万人,占山为王,横行乡里,无恶不做,经常横行在瑞州(即瑞州路,今江西高安县)、龙兴(龙兴路,今江西南昌县)、南安(南安路,今江西大使县)韶(韶州路,今广东曲江县)、雄(雄州,今广东南雄县)、梅(梅州路,今广州东梅县)、漳州(漳州路,今福建龙溪县)等地,甚至波及浙东安徽一带。
自宋朝末年,这伙人乘着局势动荡,朝廷自己还朝不保夕,哪里顾得上下面。于是,开始结伙为乱,专干那风高放火,月黑杀人的勾当,合伙打刧合伙吃肉,人员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横行数十年。
宋亡之后,进入元朝,当地官僚只要不涉及到自己的利益,睁一眼闭一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但没有被剿灭,反而助肘为虐,特别是到了淮丁宣慰使昂吉儿的手里,得到他的庇护、利用,更无人敢于讨捕。
昂吉儿是西夏张掖(属甘肃行省的甘州路,今甘肃省武威县南)人,世代为西夏王朝战将。其父名为甘卜,率军归顺成吉思汗,甘卜死后,昂吉儿带领他父亲的军队跟随忽必烈征战有功,封为怀远大将军,驻守淮西。后来又迁升为淮西宣慰使,镇国上将军,驻兵庐州(今安徽省庐江县)。他曾奉旨率军两万人在芍陂(今安徽寿县南)和洪泽(今洪泽湖周围)一带屯田有功,被提升为辅国上将军、河南江北行省参知政事、淮西宣慰使、都元帅及行省中书左丞,权力极大。其子昂阿禿任庐州蒙古和汉军万户府达鲁花赤。
姚天福的名声早就传遍了大江南北,特别是这次镇压了杨镇龙叶大五等五名匪首后,对董贤举、丘应祥七个大老震动极大,感到自身的安全受到了极大的威协。
山上的气候比山下要凉快许多,阳光明丽,天蓝的如洗过一样,山风阵阵,山寨内确实是个好地方。山洞外面的石桌旁,围坐着六个大老,手捧大碗倒满烧酒,一人手撕一条鸡大腿,啃得津津有味。
“那边几窝都被端了。”
“这姚天福着实厉害。”
“他们势单力薄,怎不被人灭了。”
“我总觉得姚天福迟早要对咱们下手。”
老二丘应祥总感觉处境岌岌可危,惶惶不可终日。
“二哥不必担心,我山寨实力雄厚,怕他做甚?”
“咱们离他那里山高水远,来来吃肉喝酒。”老七说。
“怎么不见老六?”丘应祥问。
“准是下山逛窑子去了?”有人咀嚼着含湖不清地说。
“这小子山上两个还管不够。”董贤举说。
“谁像大哥呀,嫂子管得那么严。”
这几个大老在山上都有两三个压寨夫人,唯独董贤举只一个老婆。他自我解嘲地说:
“家伙不行了。”
“谁信啊,前天你还下山来着。”
“哈哈,哈……”
众人一阵大笑。
这董贤举有个嗜好,即不找小老婆也不逛窑子,隔一阵带着几个喽罗下山转悠,看到年轻漂亮的媳妇姑娘,就强拉硬拽到屋强暴一番。以致于姑娘媳妇见了他们就四处躲藏。弟兄们曾打趣地问,老哥,你的儿子都数不清了吧?
董贤举呵呵一乐,老子是只管耕种,不管收获。
这七个人这些时日一直在商量应对的方法,董贤举心最狠,咬牙切齿地说:
“要设法除掉姚天福,否则迟早要对我们下手。”
老三说:“我带几个人暗中把这姓姚的做了。”
董贤举说:“姚天福这大的官守卫森严,是好做得了的?”
丘应祥却说:“咱们先礼后兵,给姚天福送去大量的钱财,当官的没有不爱财的,药不死耗子是药力不够,难道姚天福是石头变的,刀枪不入,只不过是多花些钱罢了。”
老三说:“这个姚天福确实与众不同,属于油盐不进的主儿,这法子肯定不行。”
七个大老中素有小诸葛之称的老四说:
“我觉得还是找昂吉儿出面把稳。一是和咱们相识一二十年了,早已相互了解;二来昂吉儿是个贪财的主儿,这些年他没少收咱们的银两,事到今天有事他不能不管;三来让他想办法把姚天福赶走,这样做对他不算难事,这对他本人也有好处。”
商量来商量去,觉得老四说得在理,最后决定还是依照老四的法子,再送些金银财宝给昂吉儿,不怕他不被牵着鼻子走。
正说着,就听一阵猪的哼哧声由远而近,众人一看正是老六从山下回来了。
“来来来,喝酒。你小子干啥去了。”
“我是放羊拾柴,顺手弄几条猪打打牙祭。咱们吃红烧肉。”
“块切大点。”
……
七个大老中排名第七的姓孙,由于从小长得人高马大又蛮不讲理、实属浑球一个,人称孙蛮子。
却说广东梅县一带丘陵遍布,梅江河婉延流淌,气候温和,雨量充沛,一年种得两季稻子,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生活虽然不算十分富裕,日子却还过得下去。乡下有一户老实本份的李姓庄户人,一家勤勤恳恳守着几亩薄田过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虽然苦焦却也过的去。家中有一位如花似玉的老姑娘,已和邻村的一户人家定下婚约。
这日男方来人下了聘礼,商定了迎娶之日。免不了酒肉相待答谢人家。酒足饭饱,一家人送客人上路回还。
不想,那日孙蛮子下山掠夺,恰巧路过这里,一眼看中了这位漂亮的姑娘,立在马上目不转睛,半天不动弹。
手下的喽罗,明白了主子的心思,说:
“咱去把她抢到手给您做压寨夫人吧。”
孙蛮子训斥道:“岂能抢,老子要名正言顺地明媒正娶。”
这孙蛮子虽然长相粗俗却是个好色之徒,山上已有三个夫人了,还要让人前去提亲。
第二天,李老汉家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李老汉疑惑地问:“二位有何事吗?”
两人直言道:“我们七爷看上了你家姑娘,让我们来提亲,聘礼都带来了。”李老汉说:“小女已许配人家,昨天刚过了聘,不日就要过门。还请另寻别
家吧。”
两人听了蛮横地说:“退了,给人家退了,到了七爷那当夫人吃香的喝辣的,
不比嫁个乡巴老强。”
这家人是个老实本份的庄稼人,怎能把自己的亲闺女往火坑里送呢。李老汉执意不从。
“小女没那福份,还请你们另寻人家吧,小女是不嫁的。”
孙蛮子一看好说不行就来了蛮的,亲自带人来到李老汉家里,把他全家人痛打一顿,一把火把房子烧了,硬行绑走了姑娘。
开始,姑娘拼命挣扎,无奈一个弱女子怎争得过几个大男人。她回头望望自家,停止了挣扎。站住脚,说:
“既然要娶我做夫人,还这么无礼?”
老七一听有门,呵呵笑着说:
“我就知道姑娘是个聪明人,都怪你爹死脑筋。快给我松绑。”
姑娘说:“你把我家房子烧了,让我爹妈哪里住。你要赔。”
老七说:“赔赔,这有何妨。”
他拿出一包银子对下面人说,去,把这银两给老人家送去,就说姑娘答应了。改日我再过去看老丈人。转身对姑娘说:
“这些银两,不要说盖个房子,后半辈子都吃不完。”
姑娘随匪徒一路走去,老七心里美滋滋的,想着洞房花烛夜的美事笑意涌到脸上。过了平地上到山,道路渐渐难走速度慢了下来。走到一处悬崖,左边是望不到底的深谷,右边是陡峭的山壁。一行人早就放松了警惕,姑娘趁人不注意,奋身跳下山崖。众匪徒惊呼,老七只是捶胸顿足,痛惜不已。
兔子急了还咬人,老实巴焦的庄稼人李老汉咽不下这口气一纸诉状告到县衙。
知县对这伙匪徒欺压百姓,扰乱社会秩序的行径早就看不惯,也影响到自己的政绩与仕途,正想找机会整治一下,就准了状纸。派捕快前去缉拿,你想这山上的强盗可是好抓到的吗,不但没抓到凶犯反而伤了几个衙役。
知县报到府衙请求出兵捉拿这伙强盗。知府对这伙不法之徒也恨之入骨,谁不想自己的治下平安无事呢,心想灭了这伙歹徒也是自己的一大政绩,何愁不能再官升一级,于是就准了知县的请求,准备出兵捉拿。
这下事情闹大了,强盗们本也不想惹恼官府,他们的策略是本着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只要自己逍遥就行。山寨得到官府要出兵的消息,召开了紧急会议。
老七惹下的事却满不在乎,眼一瞪说:
“怕个卵,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干。”
年轻气盛的老六也说:“干!我们兵强马壮,他们奈何不得。”
董贤举不想和官府对着干,心想还是化干戈为玉帛为好,说:
“再想想,能不动武就不动武。”
丘应祥也说:“就是,能和就和。”
小诸葛老四说:“让昂吉儿帮帮忙,应该没啥问题。”
于是,派人下山请他出面调停。果然昂吉儿一出面,府署县衙都没了动静。
不过他们得到消息,自从姚天福上任后,这李老汉又准备上告呢。
都说姚天福铁面无私,他们也想到昂吉儿那儿探探虚实,看看这家伙此番到任到底想干啥,是干上几年走人呢,还是真要和他们这样的人做对。所以决定到昂吉儿的府上走一趟。
这天,大路上出现了三辆镖车,每辆车上树着一面镖字旗。车身捂得严严实实,一行人护送在旁。董贤举和丘应祥扮做保镖的模样走在里面,亲自押着三辆镖车,一路北上。这三辆车上装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分别盛着金银玉器财宝以及各色绸缎锦帛。车上插着镖旗,告诉人们这是一次送货任务,并不遮人耳目。
董贤举早已派人送去拜访昂吉儿的消息,昂吉儿自然知道这伙人决不会空手来拜见。
昂吉儿的府邸,正门高大雄伟,两个石狮子耸立在门前虎虎生威。董贤举一行大张旗鼓浩浩荡荡地驰进昂吉儿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