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门前灯火通明,不仅是广场上的官灯亮着,各官员车上的灯,提着的灯笼也都亮着,广场上明晃晃。姚天福来到午门时,门前已聚集了不少大臣,车辆有序地排列在两旁,牲口起了个大早,仿佛没有睡醒似的,耷拉着脑袋静静地立着。官员们三三两两在低声交谈。相识的互相拱手打招呼,也有的起得太早没有睡好,正坐在轿子里眯着眼打盹。
灯光下姚天福一身崭新的朝服在人群中格外显目,有人悄悄议论,致于吗,不就是刚提了个御史,有必要如此张扬吗?
“姚兄好。”
“大人好,来的好早。”
“姚兄今天全副武装,想是有重要事情禀报。”
“是的,有事要向皇帝禀报。”
元朝初期,对上朝没有过多的规定,没有要求服装统一,所以有穿朝服的,有穿便服的。后来大家看到,还是着便服随意方便,没有那么多束缚,很多人干脆都不穿朝服上朝了。所以姚天福今天一身朝服就特别抢眼。
五鼓响过,朝门外的喧哗声渐渐降落下去,大臣们都打起精神,开始整理衣服,端正帽冠。殿前三声响鞭响过后,文武大臣肃静无声,鱼惯走上白玉石的阶台,空旷的广场上只听得身上悬挂佩带饰物的声音和脚步声。
朝殿上几根巨大的蜡烛点燃,亮如白昼,庄严肃穆,香炉里香烟袅袅,幽香阵阵,坐在高高龙椅上的忽必烈面对排列在两厢的文臣武将,一下就看到了一身朝服的姚天福。
姚天福望着忽必烈,一身皇服的忽必烈好威武!多雍容华贵啊!与当年鞍马之上南征北战的忽必烈判若两人,与当年陪宿的太弟更是天壤之别。
皇帝头上戴着“钹笠冠”,这冠还是皇后察必发明的,这种帽子中央较高,如同半个倒扣的鸡蛋,而且最顶上还有一个金属的尖纽,底部周围却有一圈类似遮阳帽那种平出的圆沿,远看起来就如同一只铜钹,在元朝这叫“钹笠冠”。不过和普通贵族比起来,帽子尖端上不是金属纽,而是一颗巨大的珍珠,在那大珍珠的底下聚了一嘟噜珠、翠、宝石,顶上还竖着长长的羽毛。身上穿的龙袍嘛,
也是中原式的宽袍大袖,绯色罗绸制成,上面绣着五爪衮龙,绣着飞舞的凤凰,缭绕的白云。并装饰有星、日、月、山、火、华虫、虎蜼章纹,腰间扎一条用红白两色罗绸合缝的长带。在元朝,五爪龙已经成为皇帝的象征,臣民一律不得使用。色彩鲜艳的龙袍,在烛光里闪闪发光,那是镶嵌的金玉翡翠宝石,这些宝石除了汉地产品,还有中亚来的“回回石头”,这样的装束都是向汉人皇帝学的。
群臣磕头山呼万岁后,忽必烈亲切地让众臣平身,朝仪就正式开始了。主管全城水利的都水监郭守敬走前一步,首先奏道:
“臣对京城周围的水资源进行了调查,都城四周水利资源丰富,但北线水道由于年久失修,运粮困难,可浚通旧道,进行改造,臣考虑增设拦河坝,以便于漕运。”
忽必烈当下首肯,命郭守敬主持这项工作,务必保证水道畅通,以利粮食调运,保证京城供应。
大元帅阿里海牙待郭守敬退下后,上前言道:
“荆襄自古乃用武之地,汉水上游已为我有,只要顺流长驱而进,南宋朝小政权必可消灭。”
大将军阿术接过话茬说:
“臣以为元帅所说极是,臣在那里驻兵的时候,看到宋兵弱于往昔,毫无战斗力,我军士气正高锐不可挡,今不取之,错过这样的大好时机,以后就难找了。”
忽必烈手下有一位名将叫史天泽,骁勇善战,多谋善断,量敌用兵,为国家建立赫赫战功,这年与丞相伯颜统兵分路攻打南宋,至郢(yǐng)州(今湖北钟祥)时因年高有病离职。这时,忽必烈想到了他,说:
史将军近来身体不知怎么样了,来人去把史天泽召来共同商议,听听他的意见。
史天泽被接到殿上后,听了众将的意见,对忽必烈说:
“此乃国家大事,可命重臣一人如安童、伯颜,都督诸军,则四海一统,可计日而待矣。可惜臣老了,不能前往效力,最多只能做个副将而已。”
忽必烈点头说:“那好,就让伯颜担纲这件事吧。”
阿术、阿里海牙两将同声说:
“我师南征,必分为三路才有力量,旧军人员不足,非增兵十万不可。”
“可以。”
忽必烈是个痛快人,当下表态。
于是,忽必烈下诏中书省签军十万人,直取南宋小朝廷。
……
文武百官有事的一一陈述,忽必烈则一一做答,发号施令,或首肯或驳回,干脆利索。正当他要说“还有事否?有事禀报,无事散朝”的时候,姚天福站了出来。
“臣有事禀报。”
姚天福手捧笏板,大步向前,一脸严肃。
忽必烈:“爱卿请讲。”
姚天福手捧笏板昂首挺胸,来到大殿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