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
黑暗逐渐消逝,在微弱的烛火中,烟雨和寒风终于落地。或许是惊吓过度,烟雨紧紧地伏在男子胸前,微喘着气。此时的她,神情还有些恍惚,自然未注意到自己的姿势。
待烟雨回过神,不由惊叫一声,慌忙推开寒风,却因腿麻站不住,又拽住了寒风的手臂。
寒风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唇角轻勾,眼中满是戏谑。环视四周,瞧见不远处有一张藤椅,遂扶着烟雨过去。
这是个不小的暗室。
空气有些潮湿,弥漫着浓浓的药香。墙壁都被安上木柜,寒风走近轻嗅,檀木的味道隐隐约约萦绕在鼻尖。驻足了一会儿,他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
待腿上的麻劲缓过以后,烟雨活动活动身子,从藤椅上起来,朝寒风走去。
“他们就是通缉你的人吗?”
寒风转身,轻笑着:“是,也不是。只是其中一小部分而已。”
烟雨倒吸一口凉气。震惊之余,更多的是佩服。
如此险境,竟还能云淡风轻,处之泰然,寒风定不是寻常之人。
寒风没有错过她任何细微的神情,眉尾轻挑,似玩笑道:“不害怕?”
“他们寻的是你,我怕什么!”烟雨无所谓地耸耸肩。大不了到时先溜,没人会追究她一介草民。
寒风好似猜到她内心所想,唇角微勾,心上是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轻松。
幸好她不是。
烟雨对他的过往来了兴致,正欲开口,却发现寒风又转过身去,似乎不想多言。
一时无话。
“这些木柜里,全都是草药。”见寒风一直盯着木柜,烟雨转移话题道。
“你收集的?”
“不是。”烟雨摇了摇头,“是陈婆婆。”想起寒风不知陈婆婆是何人,她又解释道:“陈婆婆是我的恩人,她收养了我。我的医术都是她教给我的。”
“婆婆不仅医术了得,厨艺也是一绝,还有女红、书法、绘画……样样都很厉害呢!”说到这里,烟雨眼中像是盛满了烟火,溢着细碎的光。转瞬,似是勾起什么不好的回忆,她眼里的光又黯淡下去。
寒风见此,眉头紧蹙。
“可是,婆婆不在了。”烟雨话音中染上一丝哭腔。“她是因我而走的,我真的对不起她,对不起她……”烟雨哽咽着,瘦削的肩膀轻抖,眼眶红得仿佛下一秒,眼泪就如洪水猛兽决堤而落。
寒风的心似是被揪起,他拥住面前瘦弱的女子,轻抚着她。
烟雨许久都未感受到如此温暖安定的怀抱,也不再顾忌什么,埋在男子胸前,呜呜地哭起来。
在她断断续续的诉说中,寒风渐渐拼凑出她以前的故事。
烟雨是个孤儿,确切而言,是弃女。出生时不知为何,被溺在河里,幸好陈婆婆路过救下,后便一直随她生活。烟雨跟着婆婆学了很多本领,医术更是练得出神入化。
本以为日子就会这般安稳平淡地过下去,未料前些日子,陈婆婆突然重病离去。走之前,陈婆婆留下一张药方,还有一个浑圆乌黑的小珠子。
说着说着,烟雨好不容易平复的心又波澜四起。她深吸一口气,没有再说。
寒风紧蹙眉头,有些不解:“你和陈婆婆都不知道病因?”
烟雨摇摇头,“不知。我翻遍了古籍,都未曾找到原因。”想到这里,她的眼圈又红了。
如果她好生钻研医术,婆婆是不是就不会走了……
寒风抿唇沉思,忽然道:“你打算找家人吗?那珠子可能是你寻亲的信物。”
烟雨强笑着,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拿出珠子,却并未作答。
亲人……对她来说,太遥远了。
也不是没有希冀,可是十七载光阴已然磨去幻想。
她甚至……不敢去面对被丢弃的真相。
这珠子于她而言的意义,只是婆婆的遗物。
那珠子在烟雨手中转了转,最后静静地躺在寒风手心。
寒风只瞥一眼,狭长的丹凤眼骤然眯起,透着诡谲又震惊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