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油纸包摊开,一小堆淡黄色药散露出,路展平仰头一口吞了。
这益阳散入口后,强烈的苦味立刻在舌面上弥漫开,喉头动了动,生出口水,混着药散下咽,忽的舌尖一丝回甘生出,引得路展平眼目弯弯。
药液顺着肠道下流,随后没了动静。
路展平静坐半刻后,小腹处自然生出一股明显的温热气感,然后,没有一丝转折的,令人舒服的温热生硬的变作难以忍受的燥热。
他眼神兴奋,立刻操纵经脉中的一缕微弱的难以察觉的流动,流向燥热的气感。这缕流动夹杂着一丝阴冷,遇到燥热的气感瞬间融合,没有想象中的削弱燥热,而是炽热!
小腹中犹如打翻了一个火炉。
路展平趁着药劲,立即操纵炽热的流动,运行在十二条畅通无阻得经脉中。
顷刻间,炽热的流动滑过后的经脉,剧烈的刺痛袭来,如同有百把锋利钢针在扎!
路展平微微颤抖,强忍刺痛,如果此时散功,岂不是疼也受了,银子也费了,什么也得不到?
还是忍着吧!
他心中道。
半个时辰后。
路展平脸庞胀红,满头大汗,贴身的棉衣湿的通透。
此时,炽热的流动已然行过十二条经脉,益阳散的药劲已然散去,炽热不再。
“呼……”
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路展平更加兴奋,因为他感受到经脉之中的那缕流动更加的明显,并且有了一丝温感!
这便是内力。
当内力不断的壮大,不断强盛时,就可以凝练‘窍穴’,成为一名‘开窍’武者。
路展平收回念头,喊来小二,准备热水。
洗漱一番后,略感疲惫,盖被睡下。
天高气爽,风轻云淡,正是出行之日。
嘈杂而又忙碌的清水运河,一处渡口,平稳的河流上,停靠一艘两层舰船。
三座风帆屹立。
一身锦衣的船老大指挥着二十几个赤膊船工登上甲板,下到最底层。
“登船!”
最先登船的尽是着衣着单薄破旧的穷苦人,拖家带口出去做工,乌泱泱的往上挤,最先挤上去的,可以占据下层透风的地方,而最后挤上去的,只能在中间,或者是角落,拥挤不通风气味难闻且无法方便,这是难以忍受的。
待到人流逐渐平息,接着便是锦衣华服之人悠然登船。
只见常万泉身旁随着几位谈吐不凡的公子姑娘一同登船。
路展平与阿秀落在后面,并肩登船。
忽的一道身影轻飘飘的从路展平身旁蹭过,一股淡淡的兰花幽香。
他抬眉细看只瞅见一位身着粉白儒裙,黑发飘然的女子窈窕背影。身旁左右各有一个老嫫嫫,一位撑起油纸伞,一位为她抱琵琶。
前方有下人开路,后方有壮汉保护。
忽的,那道背影转头,路展平只来得及瞧见其嘴角一颗美人痣,眉头微皱,似乎是在责怪下人。
那壮汉下人不知做错何事,连连自扇巴掌,女子看也不看的款款登船。
走在最前的,常万泉和那几位公子不自觉的放慢脚步,当那道粉白倩影经过,皆是侧身挺胸昂首,眼观鼻鼻观心。
只一个呼吸,这位姑娘领着一干下人便进入二层船舱。
常万泉一行尽是眼神放光,脚下加快进入船舱。
“好看吗?”
阿秀出声询问。
“没看清,要是凝练了眼窍,我连她鼻毛有几根都能数清楚。”
路展平点头道。
一旁,一位身着儒袍的读书人直呼有辱斯文。
“咯咯。”
阿秀捂嘴一笑。
“到点了,登船的抓紧两步!”
船老大嗓门大的很。
路展平和阿秀加紧两步,快速登上二层船舱。
二层船舱空间宽大,路展平的房间是甲字二十三,阿秀是甲字二十四,房间相对着。
两人分别进入房间。
路展平进入房间后,发现空间狭小,只有一张木床,左上方开了个窗,阳光顺着窗照入。
木床干燥柔软很是舒服。
下一刻,甲板颤动着,舰船开动了。
路展平盘腿而坐,服下‘益阳散’,修习‘赤焰功’,刺痛感依旧,较之昨日更甚!
炽热流动在十二条经脉一一滑过后,流动的内力再一次壮大一分。
全身被汗水浸透。
他唤来侍者,准备洗澡水。
没过多久,一位强壮侍者搬一木桶,放在房间内,只见木桶内是清澈的淡水。
强壮侍者弯腰告退。
泡在冰冷的水中,路展平精神一振,喃喃道:“这十两银子真是没白花。”
夜色暗淡,这艘舰船已经航行了三个时辰。
路展平正在房间内走缠丝掌配套步法,当画过第六十个‘圆’时,门外常万泉在呼唤他。
他收了招式,开门相见。
常万泉换了一身白袍,一旁的阿秀同样换了一身灰色劲装,跨剑而立。
常万泉笑道:“走走,我相识的一位世家朋友重金请了兰香姑娘奏乐助兴,这位兰香姑娘可不得了,琵琶师承‘乐鬼’鲁青阳。”
“听琵琶?那有啥意思,阿秀走!咱去过两招!”
路展平性质缺缺,准备到甲板上跟阿秀过两招。
“哎哎!不光听琵琶,还请吃酒席嘞。走吧,去给我凑个人,壮壮声势。”
常万泉道。
路展平一听,正是肚子空空,与阿秀对视一秒后。
“前面带路。”
一间大厅中。
正中一张圆桌,围坐几位相貌堂堂的俊朗公子。
常万泉在前,路展平与阿秀在其后。
一位国字脸,髯须圆眼,鼻梁高挺的男子带笑道:“常兄!”
常万泉迈步上前,抱拳躬身:“赵兄。”
随后对身后路展平与阿秀介绍道:“清水郡赵家,赵云义,其兄乃是‘英杰榜’第二十九,踏雪寻梅赵山河!”
赵云义眼中带笑,颔首道:“落座吧。”
三人落座后,路展平与阿秀抡起腮帮子开吃,一旁坐着的消瘦公子咧嘴笑道:“常兄,你这兄弟妹子不像是江湖人,到像是饿鬼大肚汉。”
常万泉道:“周公子莫要门缝看人,你可知道岭南九恶?我兄弟二人接连击杀‘肥龙’,‘恶书生’,而我这阿秀妹子只出一剑便将头目‘山刀鹏’销首。”
周公子不屑道:“什么岭南岭北,肥啊瘦的,听都没听说过。”
身旁一年龄颇小,面目稚嫩的青年道:“周兄,那岭南九恶乃是一伙成名马匪,那匪首山刀鹏是个通脉巅峰,只差一步便可凝练窍穴。”
与其相貌相似,蓄胡男子道:“我阿弟说的没错。”
周公子暗自埋怨,这李家两兄弟怎的如此向着外人。
他憋着劲还想再嘲讽两句。
嗡!嗡!嗡!
一只蚊子不知从哪飞出来。
哧!
赵云义眼珠一缩,只隐约看见一道赤影,一晃而过。
周公子脸色骤白,眼中那一道剑影犹如梦魇,面前白瓷酒杯中,那蚊子尸体一分为二的飘在酒水上。
阿秀已然收剑入鞘,接着吃菜。
坐着的几位公子立刻对常万泉恭敬几分。
“阿秀姑娘的这手快剑犹如无影一般,真堪比‘秋水剑’陆言的本事。”
赵云义赞叹道。
‘秋意剑’陆言!
华山四季剑之一,好高的评价。
常万泉不自觉的挺直腰杆。
“兰香姑娘到。”
一声粗高的声音穿入,圆桌众人皆抬头向门外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