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的底部是辟邪苍炎的一部分本源,萧元帮助它收回了这部分本源,辟邪苍炎感激他的帮助,真正地认可他,承认萧元是它的主人。
于是萧元便将辟邪苍炎化作了自己的火种,能够将它的力量充分的发挥出来。在他做完这些之后,一个恍惚之间,就回到了大殿之中。此时距离一众少年进入火源秘境还不过一天的时间,除去萧元外,还没有人得到火种的认可。
“三脉后继有人啊,我观萧元你体内,隐隐有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甚至让我的融金炎都被压制,想来是得到了非常珍稀的火种。”萧修和一群族老都在大殿内等候着,火源秘境的大门需要他们的力量来支撑。
萧元心中颇为自得,萧修长老是萧家非常传奇的一代人物,在外界也有极大的名头,能够得到他的称赞,足够萧元骄傲一会儿了,但他还是觉得有些不满意,于是开口说:
“呵呵,还算可以,只是一道辟邪苍炎而已,而且是诞生了灵性的苍炎。”
一时间,大殿之内的族老都心神动荡,火源秘境的大门都有些明灭不定。
“真是辟邪苍炎?”一个族老面色激动。
萧元脸上带笑,点点头。
“我记得,辟邪苍炎是初祖得到的一枚火种,初祖曾经试图得到它的认可,但失败了。所以只能将其藏入火源秘境之中,这件事成了初祖的一大遗憾。”盘膝坐在地上的族老们都交谈了起来,不时看向萧元,目光中和脸上都带着称赞。
萧元站着,微微低头看着这群族老,虽然他们的称赞让自己很是受用,但却对他们用长辈的身份和自己说法感到厌烦。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心里想着就此为止了,对各位族老点点头:“我这就回去修行了,诸位在此还需小心谨慎一些。”
转身走出大殿,看着眼前的群山,以主人的身份。
......
镜湖畔,萧元今天准备休息。
“胧月,你去把院子里的藤椅搬出来。”萧元对正在打坐的云胧月说。
少女睁开双眸,修长睫毛装扮的眼睛里有些困惑。萧元本来不准备计较,但读懂了她眼中的困惑,心头顿时火起,眉头一皱:
“你不会真的以为来这里是享受的吧?想清楚你的身份,做你应该做的事情。”
云胧月微微一颤,当即起身,低着头朝小院走去。
和煦的阳光里,萧元躺在藤椅上,轻轻地晃着。忽然他想到了什么,睁开眼睛对不远处的雪听霜说:
“听霜,你过来给我按按肩。”
雪听霜也不说什么,只是安静地走过来,站在他身后开始按肩。青葱的十指不轻不重,力道刚刚好,萧元只觉得自己浑身舒坦,不由得轻声呻吟起来。
“萧元,我们回来了。”
很是熟悉的声音,萧元赶忙睁开眼睛,果然是萧云洛和萧轻烟二人。不过他也没有站起来的意思,只是等到二人走近:
“如何?二位在火源秘境中是否有所收获?”
二人脸上都有几分笑意,点了点头说:“算是得偿所愿。”
“那就还行,虽然比不上我得到的辟邪苍炎,但应该也算是不错的火种了。希望你们二位能够对得起萧家的栽培,以后多多为萧家做些贡献。”萧元心中对二人确实感到颇为满意。
萧云洛觉得有些奇怪,眼前这少年给他的感觉有些不太对。此前的萧元更像是个习惯了和身边人一起走,带着些迷茫的单纯少年。此时的萧元似乎找到了什么支撑,但是却不是太好的东西。虽然觉得会有些冒昧,但萧云洛还是开口问:
“萧元你在火源秘境中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怎么感觉你变得有些奇怪。”
“怎么会呢?我一向如此。在火源秘境中,当然是找到了辟邪苍炎,然后得到了它的认可。我这才明白过来,我确实是天命之子,就应当锋芒毕露一些。萧家在东南蛰伏的太久了,我会带着这个家族成为整个东南,甚至是整个凡界的顶点。这是我作为未来的家主,应当做的事情,你们没有在我的位置上,自然不会理解。“萧元对他们摆了摆手,表示体谅他们的无知。
二人对视一眼,脸上都有些异色。
萧元见到萧轻烟不说话,主动开口问到:
“轻烟觉得成为这一届首席的感觉如何?”
萧轻烟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淡淡地说:
“还行,我应该配得上。”
“哈哈哈,没事,不用担心,我不是会计较被你抢走首席位置的人。事实上,你知道为什么我不会参与到导师的选择中吗?”萧元很是自得,笑着说,“就算是水平在好的族老,又怎么比得上初祖的丹术呢?我萧家五脉的主家,传承的,都是初祖遗留。我也会有机会直接接触到初祖的丹术,所以根本就不需要和你们一起争抢那些族老。”
“嗯,那挺好的。”萧轻烟的声音更冷清了一些。
萧元却毫不在意,只当是她心中嫉妒,毕竟她累死累活拼搏了三年,却不过是在争抢一些自己根本看不上的东西。他注定会成为最优秀的那个,无论是谁,都会被他的光辉笼罩。
萧云洛见到这样的萧元,心中隐隐有些难受,也有些不知所措,还是想要说些什么,只是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萧轻烟扯了扯衣袖,二人一起离开了镜湖。
萧元也不看他们的背影。又闭上了眼睛,躺在藤椅上放松身心,雪听霜一直在按揉着他的肩膀,不敢停下。
......
三年后。
借助萧家丰富的资源,以及初祖传承下来的丹术,萧元的炼丹水平突飞猛进。只是不知何时起,他开始遇到了困难。此时的他正处于七品丹师的顶点,只差一步,就能够进入六品,炼制出六品丹药,成为丹道大师。
但不知为何,他始终无法迈出这一步。
药材的处理他已经彻底放开,让云胧月和雪听霜二人负责,他一心扑在了药理的研究上。只是药理似乎一直在跟他开玩笑,明明一张丹方,其中的药理他都已经通悟,甚至在读过了萧家传承的数十张珍贵丹方后,他已经建立起自己的药理体系。每一份药材,每一道工艺,在他的心中都能看见最真实的本质。
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不能炼制出四品的丹药,成为真正的炼丹大师?
他不想在这一步浪费时间,他是真正的天才,天才的时间应该用在更有价值的地方。但他又不想向其他人询问,或是讨论。萧元传承的毕竟是初祖的丹术,族中的其他人根本没有资格和他平等的交流,他们的眼界被拘束在狭小的地方,根本无法向自己一样开阔。
也许是丹炉的原因。
想到这里,他顿时有一种开悟的感觉。毕竟只是当作毕业纪念的东西,一件再普通不过的法器,根本配不上自己。当即将那尊刻着“萧元”和“第八席”五个字的丹炉砸碎,下定决心和这些平凡和普通的东西一刀两断。
从主家的宝库中取出一尊法宝丹炉,萧元马不停蹄地开始炼丹。
只是又失败了。
看着丹炉里的灰烬,萧元的脸上一片铁青。重重的一拳砸碎地面,凶狠的目光看向一旁的两个少女,逼得二人赶忙低下头。
“去,把萧秋阳给我找来!”
一会儿后,刚刚从事务中脱身的萧秋阳赶到了镜湖旁。这些年萧元一心扑在炼丹上,几乎不曾关心过三脉的事务,萧秋阳只能自己一个人负责。
“你来了。”刚刚从失败的暴怒中平静下来的萧元冷声说。
“小少爷找我什么事情?”
“你给我讲一讲,我三脉现在的药王有哪些?”
“三脉现在的药王有五株,神凰草药王,悟道花药王......”
“我需要炼丹,取一根神凰草的老叶。”萧元在脑海里仔细的想过自己炼丹的每一个流程,除去药材本身的品质不够,他已经想不出自己到底哪里还有问题,不过好在萧家的药王不少,足够他用作炼丹。
萧秋阳一时怔住,开口说:
“小少爷需要炼制什么丹药,需要用到神凰草的老叶。小少爷应该知道,神凰草的老叶就是它的本源所在,若是取用,必然元气和灵性大伤,需要花上许多年来恢复。”
萧元不是很想被盘问,但此时三脉的诸多事宜都需要此人处理,自己不能不对他客气一点:“我要炼制的是涅槃丹。”
“可是,涅槃丹只不过是六品丹药,根本用不到这种层次的药材啊。”
“我说需要就需要,你不用多说,只需要送过来就是,记得你的身份,我才是三脉的家主。而且,萧青鱼和萧轻烟二人既然得到了神凰火,就应当有所付出,她们的火种能够帮助药王恢复。”
“青鱼和轻烟二人,此时火种都还在成长的时期,如果用来治愈药王,无异于是竭泽而渔啊。她们都是我萧家的未来,还希望小少爷能够慎重考虑。”
萧元朝他摇了摇头,说:
“萧家的未来从来都不在她们身上,萧家的未来一直都只在我的身上。我才是萧家的家主,我才是萧家的希望,我才是真正的气运之子。你需要做的,就只有无条件的满足我的要求,这才是你的本分。她们二人做出贡献是应当的,是萧家让她们走到现在,而我代表的就是萧家。”
萧秋阳一时语塞,只能说:
“药王之事涉及萧家根本,一向是需要家主和家主信物同时在场,才能够做出决定。小少爷可有家主信物?”
萧元眉头顿时皱紧,这四个字在三年里从来没有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过。但此时他无心细想,只是冷冷地说:
“真不行吗?”
“真不行。”
萧元根本没有去想家主信物到底在哪里。看着眼前这人,心里知道他是绝不会因为自己身份就妥协的。于是苍白的火焰出现在他的身上,化作一条条虹龙,朝着萧秋阳扑去。萧秋阳竟是不做反抗,只是闭上双眼。辟邪苍炎很快将萧秋阳吞噬,在炽烈的火光中,三脉的大管家,化作了一团灰烬。
萧元看都不看那地上的灰烬一眼,开始在心中思索,家主信物到底在什么地方。只是,为什么这四个字仿佛被删除了一样,他不管怎么回忆,都想不起来。
“胧月,你知不知道家主信物在哪里?”
“应该是在老家主,您的祖父那里。”
“祖父?”萧元听见这两个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的字眼,心中突然陷入茫然,“对啊,为什么,我的身边缺少了他们。我的祖父,祖母,还有母亲。他们怎么会突然消失,而我却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异样,会觉得一切都很自然?”
他冲出炼丹的房间,顺着院子外的石板路,跑了起来。镜湖周围的那个院子消失了,祖父居住的那个院子。他站在一片空地上。
他开始从头回想,一点一点。从深渊的底部,到萧云洛脸上的异样神色,到萧秋阳的拒绝和死亡,再到这脚下的一片空白。
他从中读出了傲慢。从秘境中回来后,自己的身上便写满了傲慢。但是有些东西,即便是令人盲目的傲慢也无法掩盖。萧云洛的敏锐是自己给自己的第一个提醒,萧秋阳的恪尽职守是第二个,自己对祖父和母亲永远无法被撼动的尊敬和信赖,是第三个。
萧元明白过来,自己为什么失去了祖父和母亲的一切痕迹,因为他无法在几位至亲面前保持傲慢。有些东西远比人类的本性之恶,更加强大。
于是他的身上再次燃起了火焰,是苍白的辟邪苍炎。
......
萧元睁开了双眼,不知何时,他下坠的势头竟是被强行止住,此时的他,正静止在空中。一直飘在身边的辟邪苍炎,释放着光芒,照亮了身前。石壁上有一只恶鬼的头颅,青面獠牙,狰狞丑陋,只是看一眼,就仿佛被勾起了心中所有的傲慢。
灵力涌向辟邪苍炎,然后用手抓住它,走进那个头颅,燃烧着火焰的拳头,狠狠地砸碎它的面孔。那恶鬼在苍白的火焰中,不停的颤抖着,发出尖利的嚎叫,却根本无法对抗这诛邪辟易的火焰。很快,这个头颅就被焚烧殆尽,化作了灰烬坠落下去。
萧元也无法在保持浮空,也开始下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