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萧元脸上很是茫然,萧云洛和萧轻烟也不追问什么,只是说到:
“无妨的,没有想过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萧元你要不就在我们两个人里面选一个,大家先一起走着,说不定路上你能碰到一枚火种,刚好就亲近你的气息。”
萧元正在纠结,听到这个提议,心中也很是认可,对着他们点点头。
他先朝着北方看了看,一根支撑天穹的山柱若隐若现。再回首,南方的的天际有万里的绵延。不待他心中开始思量,道基中的辟邪苍炎忽然有些异动。只是这异动出现只有一瞬,萧元虽然感受清晰,但却无法从中解读出什么。
“便去南方。”
萧轻烟展颜一笑,对萧云洛说:
“看来云洛你得一个人上路了,我们得在此分开。”
“无妨。”萧云洛毫不介意。
“那就出发吧,来此之前,大家估计都没有准备多少灵石,若是耽误太久的时间,怕是会来不及,我也抓紧时间多走走。”萧元说。
“那就回去再见吧。”萧云洛伸出手,和二人依次击掌,转身朝着北方若隐若现的天柱走去。
萧元和萧轻烟看了一会儿他的身影,二人也都转身。此方秘境火行过于旺盛,水行被压制的厉害。而腾云驾雾之术,总是需要借助空气中的水汽才能凝结出云雾来。若是在此处强行施展,消耗的灵力过于巨大,众人便都放弃,只是施展轻身的法术,虽不如驾云而行,但也能日行数百里不知疲倦。
走向两个方向的三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
秘境之中也有晨昏变化,晚上的时候,头顶天穹也缀上星星点点。萧元下意识的就引动星辰的力量,滋养体内的气血。只是这星力之中,竟然都掺杂着大量的火行之力,入体之后,萧元仿佛能感受到自己的血肉都在被灼烧。
二人在夜间也没有停止前行,很快,落地的那片草原,紧挨着的大片森林平原,依次都被二人扔在身后。这片秘境中也有不少的异兽,从火焰中诞生,在各处盘踞。只是二人心中都明白,虽然秘境的大门不会关闭,但体内的灵力却会因为需要抵御这里的灼热,时刻都在被消耗着。所以一路上遇上的火焰生命,能避开的,都会尽量避开。
从丘陵走进山脉,在黎明到来之后,南禺山到了。
萧元和萧轻烟站在石碑前,石碑上刻着南禺二字。晨光叫醒的鸟群,正在林间不停的鸣叫着。火焰化成的梧桐树,铺满了整座山峰。
“我到了,就是在这里。”
“那轻烟姐去吧。”
“嗯,就此别过。”
萧轻烟开始上山。因为没有道路,满目的梧桐又将视线遮蔽,她只能沿着一道林间的溪流向上行走。溪流中流淌的并不是溪水,是岩浆。血一般赤红浓稠,流淌的速度也不快,但给人一种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的感觉。不时也会有林间的鸟雀停落溪边,从中取用一些。
少年忽然就孤身一人了。
他在原地转了一圈,四下看得见的,都是山和林。
还有这道溪水。
他决定跟着这道溪水继续走,向南方。
于是他也和萧轻烟背道而驰了。
熔岩溪水走的缓慢,萧元没有等它,而是加快脚步,追赶着那些早就出发的。
他走的越来越快了,体内的气血支撑着他的奔走,像是脱缰的野马。身边的溪流一直沿着山脚行走,不时也会有一些同样流淌着熔岩的溪流和它汇聚在一起。于是这道溪流也越来越宽,逐渐有了些小河的气象。
萧元全力奔行,很快就穿过了这片山脉。山脉的南面又是一块平原,数道熔岩河水汇聚在一起,撕开大地,形成大河。
萧元停下来驻足观望,眼前的一切显得苍茫和荒芜。这片平原看不见尽头,除去身边不停流淌的河水,只剩下贫瘠。没有任何的生命在其中生存,即便是火焰,也不愿意在此停留。
这让他开始好奇,平原的尽头会是什么,又是什么让这里变得如此的荒芜。生命本该是世间最强大,也最为坚韧的力量。在云龙山脉里,最贫瘠的地方,也会有生命倔强的生长。这里一定有什么东西,让生命都退却,让这里只剩下荒芜,感受不到任何生命的气息。
少年的一生所求,不过是行走世间,多看到一些奇妙的景色。此时充斥心中的好奇,让他终于再次想起,年少时,四个人一起交谈对未来的向往,自己所说的,确实是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渴望。
他决定去看看尽头,于是他迈出了第一步。
但是,自己作为一个生命,心中产生的一种极大的厌恶,阻止了他迈出下一步。有些窒息,体内的血液都不想在流转,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着,想要阻拦。但他还是迈出了下一步。
只是厌恶,而不是恐惧,还不能阻止他去看上一眼。
他迈出了一步又一步,速度也越来越快,很快追上了前方的熔岩,然后将它一路抛在身后。
荒芜的大地上,一道人影如风一般卷过,什么都没有留下。
从高处向下看,这片荒原并不是只有一条熔岩灌注的河流,而是数十条,从源头的山脉脚下,向着尽头奔去,将这片荒野切碎。赤红与昏黄相交,静谧中透露着荒芜的野性。
沿着熔岩河一路抵达荒原的尽头,萧元看见了无尽的黑暗。
那是一座深渊,除去黑暗一无所有的深渊。
向前看,看不见深渊的对岸;向上看,天穹上看不见一丝云;向下看,浓重的黑暗吞噬了所有的光。
萧元脚下踩着的荒原是深渊的边际,一条条熔岩河从荒原的另一边,将滚烫的岩浆运送到这里,灌注到深渊之中。但是它毫无保留地吞噬了所有的岩浆,包括岩浆的光和热,沿着悬崖流淌的岩浆只能照亮下方数米。这样子持续了多少光阴,萧元根本难以想象。
他凝视着深渊,想要看清楚它的秘密。但是深渊将他的视线吞噬,回报给他的是永恒的黑暗与寂静。
“要不要下去看一看。”这个念头不知为何出现在他的脑海,然后开始疯狂的生长。但他的本能又在警告,这座深渊的四周几乎感受不到灵气的存在,是真正的荒芜,如果贸然进入,恐怕会有危险。
但他还是很想去看一看,云龙山脉的每一处他都看过了,在没有成年,无法出去行走之前,这里或许就是他唯一能够探索的地方,成为他一次值得纪念的冒险。
“进去。”一个声音突兀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听不出性别,也没有感情。萧元赶忙四顾,却没有看到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那道声音似乎是直接出现在他的脑海,因为这深渊将声音都吞噬了。
“你是?”萧元在自己的脑海里问。
“我是辟邪苍炎。”
萧元的神念看向自己的气海,不知何时,道基祭坛之上,一朵白色的火焰,正在静静地燃烧着。
“这里是我诞生的地方,我要下去看看。”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萧元一直是知道自己体内的五件灵物都是有灵性的,只是一直都不曾和自己有交流。这是第一次,而它提出的要求,和自己想要下去看看的想法也是不谋而合。于是萧元决定下去看看。
从储物镯中取出灵石,将体内灵力先恢复圆满。又拿出母亲给自己的那枚暖玉,现在他已经知道,这枚暖玉其实是颇为难得的一件天地灵物,萧母得到后,又请五脉的大师出手,将其炼制成了一枚灵器层次的宝物。将暖玉挂在脖子上,又取出几枚保命的道符贴身放置。等到一切都准备妥当,萧元这才纵身一跃。
向下坠落,空气在耳边呼啸。
体内灵力灌注到辟邪苍炎中,一团火光出现在他的身边。火光驱散了四周的黑暗,萧元能够看见身边的石壁。岩浆在注入深渊后,沿着石壁流淌,但很快就被吞噬了热量,凝固在石壁上。但这样也一点一点的占据了深渊的空虚,将深渊一点一点的填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