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柯此刻所感受到的恐惧,并不是因为眼盲,而是缘于这份感觉跟眼看着蔺横死在她怀中时的感觉十分相似。
只不过,程度稍微轻一些罢了!
可此时此刻,她的心里还多了一份煎熬!
煎熬于无法确定阿寻的状况。
这样想着,安柯脚下的步伐便加快了。
可她到底是个盲人,再加上雪地上很滑,走了一段之后,就摔倒在了地上。
她赶忙爬了起来。
但起来之后没走几步,就又摔倒在地。
这一次,她不得不放弃了站立。
因为这一次摔得很厉害,已经搞不清摔倒的方向了。
也就是说,就算她站起来,也未必能够准确找到通往山脚的路。
安柯匍匐在雪地里,无助地仰起了脸。
漫天的飞雪落在她的脸上。
“阿寻——”她凄厉地对着天空喊了一声。
可是,回应她的就只有漫天的风雪。
安柯知道,现在天已经黑了。
其实,就算是白天,对她来说,境况毫无区别。
只不过,若是换做白天,也许会有路人经过,扶她一把。
然后,告诉她去山脚的路或者是回“云逍遥”的路究竟是哪个方向。
可这茫茫的雪夜,又有谁会外出夜行呢!
一想到有可能冻死在这荒郊野外,安柯的心里忽然释然了起来。
阿寻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了。
那么,她冻死在这里,也算是一个好的结局。
唯一遗憾的,是没有人来给她收尸。
不过,也罢了!
身后事,已经不是她能够感受得到的。
这么想着,她心里的那股恐惧感竟然渐渐消融了。
但是,她不愿意就这么狼狈地死去。
想到此,她便爬起来坐好,保持着一个打坐的姿势。
风雪越来越猛烈,丝毫没有变弱的态势。
安柯闭上眼睛,静静地等待死神的到来......
**
不知道过了多久,风雪似乎小了许多。
安柯的神志已经变得混沌起来。
她的脑子里闪过无数个人影。
有未来世界里的人,也有这个时空的人。
但那些人影只是转瞬即逝,根本不做停留。
渐渐的,脑子里的影像越来越少。
直至最后,脑子里变得一片空白。
身体也已经僵硬了。
她知道,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可是,她的耳朵却依旧敏锐。
这个时候,她听到了一个微弱的声音。
好像是人的脚步声。
安柯的心情忽然沮丧起来。
如果有人路过,看到她之后,一定会救她的。
虽然人都有求生的欲望,可此刻的安柯,却抱着必死的决心。
自打从未来世界穿越过来,不,确切地说,是自打她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到未来世界之后,她就对生命看得很轻了。
这一刻,她是真的求死!
然而,脚步声确实越来越近。
近到来至她的身边。
但却并未做任何停顿。
而是越过了她,径直向一个方向行进着。
安柯的心又静了下来。
是啊,已经深更半夜了,还在下着雪,有谁会注意到坐在荒野里的她呢!
但很快,那个脚步声又回来了。
并且,停顿在了她的身边。
“是安柯吗?”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是阿寻!
他还活着!
安柯大喜过望。
但她的舌头已经冻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此刻的她,除了耳朵还保持着敏锐的听力外,身体所有的器官都已经麻痹了。
接着,她听到阿寻蹲下的声音。
“安柯?”阿寻的声音很显然是惊愕的。
安柯听到了阿寻的声音,却一点回应都给不了。
她有些后悔自己之前的冲动。
阿寻不是个平凡的人,他有一身的好功夫,这一点,她应该想到的。
但她却没有笃定这一点。
但思维只进行到了这里,安柯就彻底没了意识......
***
阿寻触摸着安柯的脸颊。
她的脸颊已经一点温度都没有了。
冰冰凉凉的,摸起来就像蜡人一般。
若非刚刚她的棉斗篷被风刮起的时候发出了响动,他也不会回头来查看。
安柯一点回应都没有,想来一定是冻僵了。
他试着将她抱起来。
但她的姿势已经被冻成了盘坐的样子,根本不方便抱起。
几经努力,阿寻终于把安柯背在了背上。
是背对背的那种姿势。
然后,他加快了脚步,奔“云逍遥”走去。
好在他识得路,脚程又够好,虽然天黑着呢,但还是很快就回到了安柯的房间。
摸黑将安柯放在床上之后,阿寻点燃了蜡烛。
当他再回过去看安柯的时候,心脏痛得几乎令他窒息。
安柯微笑着坐在那里,就像睡着了一样。
阿寻又伸手摸了摸安柯的脸颊。
依旧那么冰冷。
这份冰冷使阿寻清醒了。
他从疼痛中抽了出来。
接着,他便拿着铜盆冲了出去。
把铜盆里装满了雪之后,他又端着冲了回来。
站在床边迟疑了一刻,阿寻便开始着手脱安柯的衣物。
直至她不着寸缕,宛如一尊完美的雕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