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向胡广尴尬的一笑,胡广却不领情,径直走过来,伸出手道:“蓝炆兄弟,刚才你手里拿的令牌,看着有些熟悉,能否借我一观”。“蓝大哥,这是我在路上捡到的,觉得好玩,一直放在身上,并没有什么好看的”,朱允炆忙解释道。
“既然是捡来的,我更有兴趣了,多少年前,我曾有幸见过,跟你的令牌几乎一模一样,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有缘再见,蓝兄弟切莫多疑,给愚兄一观吧”,朱允炆踌躇不决,抬头望了一眼道长,本想让道长出面解围,没想到道长却微微一笑,胡广这边也摆出不拿到不罢休的样子,一直伸着手,朱允炆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在怀里掏出来,递了过去。
胡广一把接过来,翻开正面,怔怔的看着,大明皇太孙,五个金色大字多么耀眼,胡广有些激动,他猛的跪下来道:“罪臣胡广不识太孙面目,当真是瞎了狗眼,望太孙恕罪”,朱允炆有些猝不及防,原以为胡广会把家仇算在自己身上,没想到,他居然不恨自己。
朱允炆赶紧拉起胡广道:“胡大哥你快起来,在这您不必拘礼”。“那怎么行,太孙您有所不知,当初要不是太子爷出面,恐怕我们胡家就此断绝香火了”,胡广说着,在怀里掏出一个一模一样的令牌道:“当然父亲下狱,太子爷差人送了这面令牌给我,并嘱咐说,万急时,可持令牌出宫,到夫子庙去见见老夫子,自会有人送我出宫,罪臣也因此得救,这胡氏一脉得益苟活,我胡广不是不明大理的人,对朱元璋的恨,绝不会算到太子爷头上,更何况是皇太孙”。
朱允炆老早就听说,父亲在极力维护朝廷勋旧,可毕竟没有亲身见过,到此才算确认,对父亲的感激之情,愈加强烈。胡广热心的对朱允炆道:“皇太孙就住我们家吧,我再邀请一些旧人与您认识,他们都是印空案,我父亲和李善长案的受害者,但是与我一样,他们都蒙太子爷搭救,才存活至今,胡夫人也一起吧,让我和内人表示一下感激之情”。说完引导着众人向家里走去。
应天锦衣卫处,此刻蒋瓛正在紧锣密鼓的指挥着,根据皇上的要求,综合朱虎的线索,一张张大网向全国撒去,令蒋瓛震惊的是,朱虎的人明显比他的锦衣卫还要厉害,还要冷酷,为了不输给朱虎,蒋瓛算是挖空了心思。只见马童快步走进来,低声附在蒋瓛耳边嘀咕了几句,“什么,周骥怎么敢私通宫女?还透漏皇上的宫闱之事,这可是大罪,你这消息确切吗”,蒋瓛有些惊讶,同时又有一些兴奋。这内宫归朱虎管,自己如能在周骥这件事上漏一手,定能够把朱虎比下去。而且这周骥可不是普通人,他是江夏侯周德兴的儿子,要是能趁机把周德兴拿下,那更是大功一件,“大人,千真万确,这是我的老乡马振亲口告诉我的,周骥与他们一起喝酒,酒后吹嘘自己趁着值班的机会与宫女彩儿发生了关系,众人不相信,他还拿出了彩儿送给他的手帕为证,这彩儿可是正四品尚寝局,专门负责皇上临幸之事,想来是见多了有些思春”,马童说道。“小声点,传出去你这脑袋还要不要了”,蒋瓛说道。
“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内宫之事向来隐秘,弄不好会惹火烧身,当今皇上更是眼里容不得沙子,再说这内宫咱们还无法伸手,需借助朱虎之力,这样,你去支一些银两送给你那老乡,让他出城别再回来,更不要再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我自有办法”,蒋瓛说道。马童听了吩咐,乐呵呵的去办差了。
“来啊”,见马童走出去,蒋瓛叫来自己的亲从,小声嘱咐了几句,亲从点点头,“去吧,这件事干好了,爷会重重赏你的”,亲从听了,满心欢喜的去了。
马童支了银子,直奔马振的住所,路过万福居的时候还特意叫了酒菜和两个姑娘。马振此刻正躺在院子的竹椅上,屋子里家徒四壁,从来京城,他就游手好闲,一起的兄弟们要么当上了大官要么成了富商,最不济也开了小店,就属他最潦草,到现在连个女人也没有,有点钱,不是赌了,就是喝了花酒,日子也是过一天算一天。兄弟们看不过的,安排他个营生,干不两天就不去了,最后渐渐不去管他了。
马童推开门,咳嗽了两声道:“咳,咳,我说兄弟啊,你这家里的都是啥味啊”,马振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到马童后面还站着两位美女,立刻从竹椅上弹跳起来,笑嘻嘻的跑过来:“难得哥哥还记兄弟,你这是路过来时”?马振说着指了指两位美女道,“我可是奉了蒋大人的命令专程来看你的”,马振听了,吓的面若土色,一屁股坐上地上道:“哥哥你莫要吓我,蒋大人不是派你拿我来了吧”。“说什么呢,有哥哥在,这应天府还没有人敢惹你”,马童边说边吩咐人将酒菜摆在石桌上,摆手让他们退出去,只留下了两位美女。两位美女见状,欢快的走到马振身边,扶他起来。马振好长时间没有接触女人,此刻倒有些拘谨。
马童坐下来,从怀中取出银子,放在桌子上,马振两眼放光,悠悠的看着马童道:“这都是给我的”?“你不要的话,我收起来”,马童故意要往怀里揣。马振忙抢过来,“谁不要谁是孙子,还犯不着跟银子有仇”,边往怀里装边道:“说罢,让兄弟做什么”。马童笑着:“看你平时漫不经心的,还不傻,就一个条件,带着钱离开应天,对任何人也不要提彩儿的事”,“怎么着,这彩儿跟蒋大人还有一腿”,马振搂着美女道。“滚犊子,我看你早晚死在这张嘴上”,马童站起身来,“你明天天一亮就离开吧,今晚好好享受,为兄就不打扰了,回乡后替我问你父亲好,这钱别糟蹋了,回去置办些田产”。嘱咐完,马童就离开了,这么多年的兄弟,一朝分离,多少还有些难受。
这边马振却巴不得他赶紧走,红日当空,推杯把酒,左拥右抱,乐得逍遥。马振虽然贪杯好色,却也有些聪明,既然应天待不得,那便一刻也不能留,傍晚时分,他就遣回美女,收拾行囊,趁着城门未关,出城去了。
刚走出城门五六里,马振提着的心,慢慢放下来,他瞧见前方有一处凉亭,进不了城的人们,都聚集在这里,此刻的他酒意正浓,便也过去小憩片刻。他刚找了个空地坐下来,就听到有人喊:“哎呦,这不是马大哥吗”,马振眯起眼睛望去,见不认识,忙道:“这位小哥是否认错人了”。“不可能认错”,说着,悄悄走过来,“您不是锦衣卫马童马大人的结拜兄弟嘛,我们兄弟都是锦衣卫的,经常见着您,不能认错的”。马振听了,放下戒心道:“原来是锦衣卫的朋友呀,来,快来坐下”,说着拍着旁边的空地方道。
“既然大家都是朋友,怎么能在这种地方过夜呢,马大哥如不嫌弃,我们在旁边有客房,就随我们一起,吃个花酒,消遣消遣”,马振听了,有些安耐不住,点点头道:“兄弟说的不错,既然都是锦衣卫的朋友,我就随你们去”,说罢,拿着自己的行礼就要走,这边有效兄弟早已上前来,接过马振的行礼,道:“我替马大哥拿着”,马振也不推辞,丢下行礼,跟着众人去了。
刚进入小巷,还没明白怎么回事,马振就觉得脑后挨了一棒子,晕沉沉的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