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抱着张让,搬进了房子里。炕上有一床打了不少补丁的被子,底下就是光溜溜的竹席,伸手一摸炕还是温热的,只是床头有不少干掉的血迹。
她解开张让的上衣,发现里面的不少的伤口还在流血,不管手上干不干净,直接开始清理伤口。原先有些已经凝固的伤口,拔出里面的木刺后又会重新出血。一通清理下来,张让的血迹几乎被涂抹到他的整个上身,自己双手上也是黏糊糊的。顾念停下来,喘了口气,又忙到外面打水,直接将一桶水提道床旁,撕下自己的另一截袖子,露出两根白生生的胳膊,蘸湿后为张让擦洗身体。
虽说是修道者,现在的境界还是太低,身体各方面的抵抗力几乎与常人无异,想抱怨几句,看张让半死不活的样子,她心里面忽然平静下来,一股淡淡的温暖萦绕在心头。上次他在致敛峰昏迷不醒,自己没法去他身边看望,心里忐忑,一直放不下,但是现在自己就在他身边,情况不是很好,但也没有太糟糕。
想到这次的训练,顾念自己也是九死一生。之前在一处陌生地点遭到数名鬼物袭击,利用剑意斩杀几个低阶鬼物后,体力不支,眼看着就要遭到毒手,身体突然被一股陌生的意志支配,使出了之前从来没有成功的剑意切割,而后御剑而行,到了张让跟前。这些事她都有所意识,脑袋里面有些糊涂,细节不是很清楚。
那道意志应该就是张让留下的东西吧,关键时刻会主动苏醒保护自己。
至于井师兄,他身上有很多疑点。这次的训练明显超标,之前在院内的那个蒙面黑衣人的修为应该到了清心境巅峰,这样的人作为训练对手是没有意义的,任何招式和手段使出来都是被对面轻松碾压。还有一个疑点,这里的惨剧看起来是历史中真实发生的,现在我们正处于历史的某个时期,经历这个故事,这些到底有什么意义?这已经不是训练了,而是他想借助我们两个的遭遇发现什么。
顾念的小脑袋里面闪过很多念头,忽然听见床上有轻微的呻吟声,转头看向那边,不知什么时候张让已经醒来,正艰难地翻身。
“你不要乱动,现在伤口还是会出血。”顾念按住他,伸手一摸,才发现这人身体火热,心中一紧,急道,“难道发烧了?”
张让只觉得脑袋里面昏沉沉的,没有精神,低声道:“你怎么在这里?那个首领解决了?”
顾念一愣,她还不知道那个蒙面男子是有个首领的职位,点头道:“死了。”
张让一阵恍惚,虽然心里早有准备,没想到顾念真解决了这个棘手的人,半晌后才问道:“有谁帮你了?”
顾念低头不语,不知道怎么回答。
张让在那边思考了一会,像是自言自语,语气飘忽,道:“我现在大概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这里原先是井昭阳生活过的村子,他想弄清楚自己的村子以前发生了什么,但是碍于某种原因只得借助其他人。不过这还不是重点,重点在于那个首领。他自己构思的阵法,在多年后却被井昭阳使用,这说明这个人其实是隐藏在极道宗的。井昭阳与他有过接触,从他那里接触到这个阵法。我们只是他眼中的工具,他没在意我们的死活。”
顾念不清楚这边具体发生了什么,问道:“那些鬼物也是极道宗里面的人来操作?”
张让点点头,道:“之前在客栈就发生过鬼物袭击的事,当时虽然心里奇怪,但是没有太多的怀疑,之后在山上遇见鬼物,现在在这里也遇见,就说明这个人一直在暗中注视着我们。首领现在在这段历史里面死了,也不知道返回现实世界后他还会不会存在。至于首领的身份,想必现在井昭阳已经知道了,他故意将我们困在这里,不想被宗主知晓训练的内容。”
“你想到怎么回去了吗?”顾念一直以为这个地方训练到一定的时间后师兄会帮助她们返回,从没想过会被困在这里的情况。
“关键还在于我之前进入的那座庭院。”张让坐起来,靠着墙,道,“我第一次进入那座庭院,里面还是死寂状态,后来我用灵力灌注其中隐藏的阵法,激活了整段历史。换言之,那里就是阵法的核心,只要让阵法再度运转,自然会回到现实世界中。”
顾念听得云里雾里,问道:“你知道怎么运转阵法吗?”
“不知道。”张让脸上很平静,伸手指了指窗外,道,“那个死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