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了清玄馆才恍然发现一个重大问题——昭王怎么会出现在锦瑟轩内?
他本来就住那儿?他去哪镇除阴气?还是他一直跟着我和师兄?总不会是凑巧吧?
我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索性,老子也不管了。睡觉!
劳累了一个晚上,我成功的睡到日上三竿。好在清玄馆贵在清闲。
我散着秀发,披了件外袍,睡眼朦胧地绕到院子里,刚跨出木槛,像是白日见鬼一般,我霎时顿住了。
晨风拂白衣,一顶玉冠透着阳光的色泽,飘逸的发丝风中凌乱,好一个帅气的少年郎,只是,煞风景的是他那张脸。
天,昭王!又是昭王!
倒不是说他长得丑,只是我如今见他这张脸就倒胃口!
我头脑一热,硬着头皮竟傻乎乎地冒了句:“殿下早上好啊。”
昭王看都没高兴看我一眼,凉飕飕道:“清玄馆的日子过得自在啊,云姑娘闲的自在啊。”
闲?!谁有你闲!不在自己的窝里好生待着,大早上跑我清玄馆来,莫名其妙。
我一福身,转身想离开,又被他叫住,他说:“本王奉旨来办事,找姜道长商谈要事,不知道长在何处?”
这话说得我就不高兴了。怎的,我师兄是道长,到了我这儿只落得个“姑娘”,好歹我还是先拜师的,道行也更高深些,只因着姜修年龄大才唤他声师兄。现如今,怎的本末倒置了?
我简明扼要回说不知。转身要退,又被他叫住了。
又怎么了?!
这人当真是事儿多,干脆叫孔雀王得了。
嗳,对!孔雀王还真真是贴切!
我一回身差点撞到到他身上。不知何时,他已经走到我面前,他比我高一个头,远看还好,近看还需把脑袋昂起来,颇费力。
他神色微澜:“昨夜姑娘在本王身后张牙舞爪时没见收敛,今日没没了姜道长,胆怯起本王来了?”
胆怯?不不不,兄台你误会了,这叫做厌恶。
“也罢,姜道长既然不在,那就麻烦姑娘传个话。今年中秋后的祭天由本王操办,于应天寺举办。需一位道行高深的道长与无念大师一同作法,方显得我朝道佛兼尊。司徒国师如今闭关炼丹,名师出高徒,眼下这位置姜道长最适合不过,还请令师兄尽早准备。”
原来如此,我故作高深地颔首道:“贫道记下了。”
看来这人当真是闲的。虽说清玄馆应了我师父的要求,里外只有我,师兄,师父三人住,但好歹也是有两个侍卫在门边守着的,但此等小事直接叫他们传给师兄不就成了?可这昭王不但纡尊降贵,还专程进了内院等带,奇怪也哉。
蓦然间,我灵光一闪,竟想出个合理的说法来,越想越对头!
这昭王怕不是看上了我师兄!
如此想来,一切可疑之处都有了解释。昨夜我拉着师兄夜探锦瑟轩,昭王在暗处听见了,担心师兄的安危于是跟着去了。回想昨夜他向师兄的那一顿教训,可不就像极了画本子里那些看到了心爱之人不小心把自己伤了,爱之深责之切的男主角嘛!许是他回去后觉得自己的言辞过苛责了些,于是今日一大早便来此等候,特来请罪。啧啧啧……真是个深情的人儿。
哎,虽说我与这只孔雀王有些过节,好在我大度,大人不计小人过,作为一个声明大义的道士同一只花孔雀计较,太掉价了。也体谅他一片痴心,遂,我尽心尽力地在清玄馆里寻了一圈,没找到那是后话。
说来也怪,师父就罢,整天泡在西苑里,他老人家来的时候同我说要干大事,除妖卫道,结果干大事就是炼丹?还是他已经捉到妖了把他放炉子里正在炼?
现在师兄也不见了,我问了两个侍卫说是早就出去上客栈那落下的物件了。照他那细致的作风,能落东西,着实不易。
也罢,不管他了。忙碌半天,我还是刚起床的那身打扮,于是我毅然决然决定好好对待自己,梳洗打扮一番,就张罗起了早饭。
师兄是当真会挑时候。有事的时候不在,开饭了倒不缺席。
正当我拿起筷子时,他回来了。他好不客气地拿起我刚剥好的鸡蛋,边吃边道:“哎哟,今日午饭吃的这么早吗?”
为了掩饰我起的晚这点,我硬是把“是早饭”这三个字活生生吞了进去。
尽职尽责如我,我挂着云和牌招牌假笑,认真地把孔雀王交代的事原原本本陈述了一遍。此外我想师兄也算是铁树开花了,作为他贴心善良的师妹,推波助澜,我觉得还是有必要的。
是以,我末了又添了句“孔雀……昭王他昨日关心则乱,言行激了些,今晨还特地守在你房门口负荆请罪呢。师兄也莫要介怀昨晚的事了。”
师兄的眼角抽了抽。
看,多么地有成效。有朝一日孔雀王真得好好谢我这个小机灵鬼。
也许是我高估了孔雀王对师兄的爱,也许是他们在外头秘密相会,总之一直到祭天前我都没见孔雀王再来献殷勤。
嗐!这孔雀王也真是一点也不争气。祭天时,我像个急着替自家儿子找对象的老母亲,眼巴巴看着他二人,他们倒好!一点眼神交流也无,纯客套话来往,老身心里那个躁哇。呔,难怪唐浔这厮至今房里还空着,哪怪师兄……唉,自己的师兄,不提也罢。
“怎的,昭王殿下房中空,你眼馋了?”
娘里娘气的声音,我头都不用回就知道身后是谁。没想我暗自嘀咕,竟叫这小宦官听去了。
我扬声道:“谁稀罕想进他那鸟窝。蜀地的好男儿千千万,个个是好汉,除非我脑子进水了,若不然,我决计不会进他的孔雀巢。”
“你可行了!”何茗揣着袖子,依靠在墙上,“你可知长安城里有多少妙龄少女想进昭王府?也就你这穷山恶水出来的没眼力见儿。还鸟窝?!早同你讲了这宫里不能随意说话,若教昭王殿下,亦或是那个掌事的听见了,你也就没好日子了。”
我穷山恶水出来的?那你还像困在笼子里的鸟呢!在山水间自由翱翔总比在笼子里永无天日好吧!我白了他一眼,暗自慨叹。这长安中人也当真是傻,大好年华却上赶着挤到偌大一个徒有表面浮华樊笼里,白白葬送自由。
哎,也是可怜人呐!
我啧啧嗔叹,倏忽竟发现自己愈发思念蜀地,回想起一月前我迫不及待地离开那个天堂,满心欢喜地憧憬着长安,心下不由得生出一丝苦涩的可笑与荒唐来。
何茗看我的神态,估计是以为自己说重了,安慰一般地道:“算了算了,真还是个小孩儿。看你这傻样儿,肯定还不知当今的形势吧!我同你讲哦,当今三个皇子……”
“唯昭王没娶到媳妇。”我插断道。
何茗的脸抽了抽:“云大道长,这不是重点,人家好歹也定亲了,没成婚而已。云大道长你记着,当今三个皇子,大皇子病逝,三皇子虽实力雄厚终究是酒囊饭袋,二皇子文韬武……”
“嘘!”我乍得捂住他的嘴巴,何茗这蠢货还支吾着问我作甚。
白瞎他长了那么大眼睛,竟还没看见假山后有两个影影绰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