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几人准备离去。
“芊芊,你住在哪儿,离我家远不远啊?”
“我今天刚到青州,还没寻找住处。”
“姐姐你住我家吧,家里就我俩人,你来能热闹些。”
“住口!”王玉珏赶紧阻止。
“好啊,”莫芊芊没和他们客气,“再给你一张,就当住店钱了。”
“你还是把钱留好,你先前给的足够了。”王玉珏把莫芊芊递来的银票推回去,“既然如此,你跟我走吧。”
到底是没有江湖经验,初涉江湖的莫芊芊单凭王玉珏酒楼诊病就下意识地把他当成了好人,之后对于小葵的邀请也没有丝毫戒备。若有大奸大恶之人设局欺骗,她此时早已任人鱼肉。
“好一对貌女才郎,站在那里不要动!”回家路上,三人突然被人拦截。
此人乃青州府第一通缉犯,人称铁拐飞天于翻江,之前在酒楼中见到莫芊芊掏出银票,便盯上了这只肥羊。行至此处人迹罕至,终于忍不住出手。
“你谁啊,能不能起开?”王玉珏原本心情挺好,突然被一个拄拐的怪人拦下,难免心生不爽。
“我乃……”
“估计是个拦路的强人,你看他打扮就不像正经人。”莫芊芊到底是有几日江湖游离的经历,向王玉珏解释道。
“强盗啊,是不是都得有诨名,你叫啥?”
“我乃……”
“无非是飞天龙滚地鼠之类的,这种人没读过书,编不出啥名儿来。再不就是拄个拐叫铁拐,背把刀叫负刀,生怕自己的诨名有一点点内涵。”
“真的嘛?”王玉珏对于莫芊芊的总结感兴趣之极,迫不及待地想在面前的强盗身上印证一下。
“我乃……”
“咱们绕着走就好了,犯不上和他纠缠。”莫芊芊急不可耐地想向王玉珏讨教知识,根本没把面前的贼人放在眼里。
“小娘皮你有完没完!”于翻江感觉怒火都要冲破天灵盖,“我乃铁拐飞天于翻江!”
无奈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几次三番被莫芊芊打断,报出诨号之时,气势只剩不到三分。
“我就说吧,起不出像样的名来。”莫芊芊调笑道。
“住口!不要再挑衅本大爷!”于翻江怒不可遏,“本来只想劫个财,这下大爷我还非得劫个色不可!”
话音未落,一道白光闪过。下个瞬间,于翻江发现一柄剑已经抵在了自己的喉咙上。
“是你!”躲在最后的王玉珏惊呼出声。
此人正是先前在酒楼向王玉珏敬酒的负剑少年,人称锦州剑花的元不弃。
“待我解决此狂徒,再与王兄一叙不迟。”
说罢,二人便斗在了一起。于翻江草莽出身,武功招式粗糙不堪,面对锦州飞剑门天才少年,不过五回合便败下阵来。
“先前在酒楼,只怕贸然出手,坏了店家生意。”元不弃把剑抵在于翻江脖子上,“现在你还有何遗言,速速讲来!”
“飞剑门,好大宗门也和我这小蟊贼过不去?”
“铁拐飞天,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人人得而诛之!”
“义正辞严,令人佩服,一定是师傅教得好,”于翻江嗤笑道,“不知你师傅他老人家,教没教过你这个!”
于翻江突然动手,一把白灰洒进了元不弃的眼中。顿时,元不弃觉得双目灼痛难忍。
“青山不转,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于翻江人老成精,心知即便元不弃双目失明,自己也未必是他对手,加上其后红衣少女也有武功傍身,一旦动手定是输多赢少。一番计较后,他铁拐一拄,腾空而起,翻过屋顶消失在众人眼中。
这一幕看得王玉珏目瞪口呆:“这个世界……是不是不归牛顿管啊……”
“别追了!”莫芊芊拦下还要起身追赶的元不弃,“这厮洒的是毒药,若不医治非得失明不可,跟我走!”
于是在莫芊芊反复自作主张下,王玉珏和白小葵二人出门,现在却四人回家。
莫芊芊掏出银针,挑了元不弃眼旁一点白色粉末轻嗅一下,略作思索,她从随身携带的药瓶中挑出四五样药,交给小葵。
“小葵,这些药丸捣成末,混在一起,再给我拿回来。”莫芊芊吩咐道,“再给我点一根蜡烛拿来,还有一大块纱布。”
“谢莫女侠搭救。”元不弃双目禁闭,听声辨位转过脸去,向莫芊芊致谢。
不多时,小葵备齐用物,给莫芊芊送了过来。而此时的王玉珏没什么看热闹的心思,只是默默地收拾出两间房。
“眼疾如茧,去如抽丝,”莫芊芊安慰道,“少则数日,多则一月,你的眼睛就能重见光明。”
“芊芊,你是又把元小侠留在咱家了么?”王玉珏挽着袖子拎着水桶,站在门口问道。
“元少侠为了救咱们才中毒的,咱们不管谁管。”
“我就知道,我给你俩把房间收拾出来了,一会儿自己去把行李归置一下。”
晚饭过后,小葵拉着芊芊出去玩,留下王玉珏和纱布蒙着眼睛的元不弃聊天。
“王兄,今日在酒楼,便觉得王兄侠肝义胆,现在看来,真当如是。”
“过奖过奖,不知元小侠自锦州来到青州,可有何事?”
“王兄非江湖中人,可能有所不知。”元不弃往王玉珏身边凑了凑,“今年秋天,五年一届的武林大会要在沧州举办。”
“武林大会?”王玉珏探头问道,“有热闹看么?”
“唔……王兄可能对武林大会有所误解,此乃各帮各派聚集议事之会,包括接下来五年内的宗派任务,合作往来等等。”
“你是要参会咯?”
“参会者非帮派掌门宗主不可,”元不弃摆摆手,“小弟此番下山,是为了游历锻炼,准备武林大会之后的青年大比。”
“这个有热闹看么?”
“有……有吧。”元不弃挠着头,不太理解面前这位仁兄的脑回路,“各门派青年才俊将会在那时以武会友,一决高下。”
“芊芊!”王玉珏一拍脑门,大声喊道,“你进来一下!”
芊芊和小葵丢沙包玩得正高兴,听到王玉珏喊自己,一脸不快地进屋。
“今年秋天的青年大比,你参加么?”
“不参加!还有事儿么,小葵等我呢!”
“没事儿了没事儿了……”王玉珏气得直咬牙,说不准小葵背着自己向芊芊讲了什么,才会让她态度如斯。
“王兄……”元不弃笑道,“这事儿你可以问我的,参加青年大比的门派就是固定几个,我都数得上来。”
“既然你眼睛都这样了,就先住下来吧,”王玉珏站起身来,“等眼睛好了再做计较不迟。”
“那就感谢王兄了。”
“我得回屋学习了,等你要回屋的时候叫我一声,我扶你回去。”
“不劳王兄费心,回房的路我已经记住了,自己能回去。”
“牛逼……”王玉珏略带酸意地撂下一句话,便回了书房。
第二天一大早,王玉珏就听到门口的吵闹声。他揉着稀松的睡眼,披上衣服出去,发现元不弃和莫芊芊正在和另外几个人对峙。
“元不弃,时至今日你便认命罢!”对方为首一人肩扛金背大环刀,胸前亮铜护心镜,端的是凶神恶煞。
“赤面大虫,趁人之危算什么好汉!”
王玉珏听到元不弃这句话,不由得摇摇头。若对方是好汉,又怎会在此时杀到医馆来。
“是不是好汉,自有外人评说,”被唤作赤面大虫的胡金焕狞笑着,脸色越来越红,“只要将今天知情之人尽数灭口,又怎么会有人知我趁人之危!”
“不要脸……”莫芊芊以手扶额,没想到对方竟说出如此无赖言论。
“你说什么!”
“嗨,她说你不要脸。”王玉珏走上前来,“依我说,你这哪是不要脸,你分明是出生的时候把脸落娘胎里了。”
“你再说!”胡金焕气得脸色通红,张牙舞爪地恐吓道。
“有什么不能说的,”王玉珏挽起发髻,深吸一口气道,“你三岁尿炕五岁吞污七岁看老大娘洗澡被打得七窍流血从此人事不能,你打人不过给人**斗狗不过给狗下跪就是一只公鸡打鸣都吓得你尿一裤子,你号称赤面大虫实则后背生脓,只等银针一挑从此浑身通红,你脸红鼻红脖子红,手红足红屁股红,你的小弟还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红,其实是因为和老母猪瞅对了眼一时激动气血上涌……”王玉珏一番垃圾话喷得酣畅淋漓,就连胡金焕身后的小弟,也差点儿憋不住笑出声来。
“我杀了你!”胡金焕自打十七岁出道以来,一柄金刀杀得旁人闻风丧胆,如今四十有六,已有近三十年未有受过这种羞辱。一时血气逆流,竟感到头晕目眩。
“眼冒金星了?你这刀是不是太沉啦?要不换两根绣花针当武器怎么样,又能打架又能给自己喜欢的小朋友缝尿戒子……”
终于,两道鼻血喷流而出,胡金焕一头栽到底上,人事不省。
“王兄,你把他……骂死了?”
“啥骂死了,这货面色红得不正常,一看就是动脉瘤,被我一激动脉瘤破裂,血压骤降休克了。”王玉珏露出英雄寂寞的表情道,“知识就是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