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还说什么了?”
“你既然否认,问来还有何意义!”
“让你说你就说……”王玉珏气得来回踱步,“你是不是天天练武把肌肉练脑子里了!”
“济世堂的郎中说师叔中的毒叫七鸣噬心散,凭一笑堂小神医的医术不可能不会解,现在拖延至此,怕是大罗金仙也保不住师叔的腿了。”
“芊芊,你知道七鸣噬心散么?”
“知道,但是没见过。”芊芊把手一摊,“别说是我,我师傅可能都没见过。自从几十年前杭州谢家金盆洗手后,江湖上很少再听到有人用这个。”
“这种历史你都知道?”
“睡前故事嘛,总要缠着师傅讲些有趣的故事来听才睡得着。”
“还有,怎么确认受害者中了这个毒?”
“不知道,我师傅也不知道。”
“你刚才检查的时候,说这毒无色无味,就连被毒素侵蚀入骨的大腿,也不过是泛黑。那……济世堂的郎中是怎么发现的?”
“兴许人家岁数大,阅历广呗。”
“芊芊你自己想,世上无色无味的毒药多不多?”
“不说多如牛毛,百八十种倒是说得上来。”
“李远我问你,给负山人诊病的郎中多大岁数!”
李远听到二人一番对话,心里多少也明白些什么。他挠着头,略带几分羞愧地说:“三十多岁,不到四十的样子。”
“那他知道个……”基掰二字在口中转了三圈,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
“走,这帮人渣,算账去!”王玉珏风风火火地奔赴济世堂,正撞见领着送外食小二回医馆的齐一菁,“一菁在家等我,我去去就回。”
“一会儿饭菜该凉了……医馆这是啥情况!”
济世堂的伙计正在门口打扫卫生,看到王玉珏带着一大票人赶来,飞跑回去通风报信。
“王玉珏!小神医!”淮仁酮症酸中毒后一病不起,现在已经偏瘫,新掌柜袁隆冬比之淮仁更胖三分,远远地迎接出来,“稀客稀客,早知道你要来,我定沐浴更衣,梳洗打扮。”
“定什么定,你摸得着自己的腚么!”王玉珏嘴里没憋好话,“别装客气了,把你们济世堂那个一眼就能认出七鸣噬心散的大佬叫出来让我们见识见识!”
“袁某实在是听不懂小神医在说什么,怕是咱们之间有什么误会……不如先进去喝杯清茶。”
“不喝不喝,刚才给负山人瞧病的郎中呢?”
“等我去问问。”袁隆冬装模作样地在此地与济世堂内厅折返一趟,笑道,“方才为负英雄瞧病的,是一上门讨水的游方郎中,袁某觉得他可怜,便答应他留在此处歇脚。正巧负英雄被众多好汉抬了进来,他便搭手把脉,报出了负英雄身中毒名。”
“他人呢?”
“歇过之后,早就走了。”
王玉珏还不甘心,又问道:“他去哪儿了?”
“往西走了,具体去哪儿可就不知了。”
“干……”王玉珏再也憋不住满肚子的脏话,气鼓鼓地回了一笑堂。
令他没想到的事,自己一来一回不过一个时辰,齐一菁带着几个留在医馆中的驼山派弟子,竟已将药房收拾得干净利落。
“珏哥,药都混在一起了,我看实在拣不开了,就随满屋的木板碎屑打扫掉了。”
“一菁你真是太棒了,下月给你涨工钱!”王玉珏看着干干净净的医馆,心中的恼火褪去了几分。
众人用过午饭,眼看闹事者翻不起多大的浪,佟德利几人启程回山。
李远半推半就地上了饭桌,待众人吃得七七八八才动筷子,将桌子上的饭菜一扫而空。
“小神医……我没吃饱……”李远不知该如何称呼,只好随大伙这么叫,“府上可还有馒头面饼之类的,让在下充充饥?”
“怪不得驼山派拼了命的要在斩马帮那儿赚好处,”王玉珏拎来了整整一篮子馒头,“没点儿家底儿都养不起你们。”
吃饱的李远老老实实地收拾着桌上碗筷,一菁见状,也跟着收拾。
“让他收拾吧,”王玉珏拦住一菁,“没让他打扫医馆已经是便宜他了。”
“你看李师兄五大三粗的,平时哪做过这种事情,还是我来吧,我干得顺手。”一菁说着,又要挽袖子。
“你是不是在斩马帮被欺负惯了,听话,不用收拾。”
齐一菁没再坚持,坐下和王玉珏他们闲聊起来。
和李远一起来寻仇的弟子此时早已做鸟兽散,不见了踪影。李远收拾完碗筷,看到四人正聊得热火朝天,顿时一阵尴尬涌上心头。
“愣那儿干嘛,坐。”王玉珏一指面前凳子,“你既然干完活儿了,咱们商量一下赔偿的事儿吧。”
“啊……”李远不知所措地答应着,“多……多少啊……”
“小葵!”
被点到名字的小葵递上一张纸,上面是自己密密麻麻的算式。
“一百三十二两七钱?”李远有心发作,自己又亏着理,只好认命,“能不能容我几天,我凑凑……”
“你几天能凑齐?”
“七日之内,必能凑齐。”
李远几次下山游历,小金库颇为殷实,单说身后那柄巨锤,锻造价格就在百两,可自己实在不是个能攒钱的主,全部家当只剩不到五十两。
“那好吧,这没你事儿了,后会有期。”
“那在下就先走了。”李远见人下了逐客令,也不多呆,起身离开。
待他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道:“对了小神医,我记得负师叔被送到济世堂时,给师叔看病的人是掌柜亲自挑的。”
“你等等!你什么意思?”
“刚才听你们说到要去寻游方郎中,可就我感觉,给负师叔诊病的郎中,肯定不是恰好在济世堂落脚的游方郎中。”
“为什么?”
“他与医馆中众人相熟,甚至药房中何药置于哪个抽屉也一清二楚,加上但是师叔送进医馆时,掌柜的开口就将此人唤了出来……”
“走!回济世堂!”王玉珏不等李远把话说完,已经怒气冲冲地又离开了家。
五人再次返回济世堂时,发现掌柜袁隆冬早已不知所踪。
“袁掌柜刚走……”伙计被王玉珏怒目喷火的样子吓到,战战兢兢地说,“就你们走后,他就收拾行李走了。”
“给负山人看病的郎中呢?”
“跟……跟着袁掌柜一起走了……”
“往哪个方向去了!”
“他……我……他们收拾行李,说要去开封投奔济世堂开封分部……”
“逃得够远的啊……”王玉珏气得直想动手打人。
上一世王玉珏小心翼翼谁都不敢得罪,这一世终于过得洒脱。如今有人出头挑衅,自己又怎能不找回场子?
“李远,咱俩做个交易如何?”
“哈?”
“陪我去把济世堂掌柜擒住,咱俩之间的账一笔勾销!”
近一个月里有近千两银子进账,李远欠自己这点儿还真没多放在心上。更何况,药房占地又大对自己作用又小,早晚要拆。
“行……但是师门为大,一个月后在下要回师门准备秋季的青年大比……”
李远的想法很简单,自己已经为王玉珏添了这么多麻烦,现在帮他个忙是应该的,再说也不白帮,相当于一个月赚来一百多两银子,左右是不吃亏。
“那就一月为期!”王玉珏伸出手,“击掌为誓!”
二人在济世堂前击掌为誓。之后被李远一掌震到吐血的王玉珏被抬进了济世堂内堂。
“你是不是故意的!”芊芊嗔道。
李远再度手足无措,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我忘了小……小神医没……没有内功……”
“走走走!回家收拾东西,下午就出发!”这时已经缓过神的王玉珏从济世堂爬出来,挣扎道。
“哥你……能行么……”
“你哥我!”王玉珏拍拍自己胸脯,又引得一阵咳嗽,“完全没问题!”
“我要留在医馆么?”一菁问道。
“不用不用,没什么生意可做,咱们一起出发,路上讲课不会停,你们要继续学习。”
得益于当时的交通并不发达,自青州去开封的路不过几条,几人合计后认为,袁掌柜八成会挑选最近的一条一路西行。
不过李远对此持不同意见,作为游历广阔的成熟弟子,他指出,自青州向西不出三十里,有一处流匪,官府多次剿匪不利,便一直祸害官道车马。
“你们这些名门大派就不出手治理一下?”
“实不相瞒,”李远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这帮匪徒从来没有动过驼山派的东西,不但如此,但凡车马上插有驼山派信标的车马,他们也会退避三分。”
“所以你们更没必要和他们过不去了……”王玉珏叹口气,“一菁,斩马帮情况相似吧?”
“对。”
“既然如此,扯起铜鼓槌这杆大旗,咱们走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