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焉被群山包围，从谷口走出，大约一里就是一条长长的峡谷。那里堆满乱石，充沛的雨水从其间流过。
如果从祸焉出发，不将乱石清空，除非飞出去，否则永远只能用脚一步一步地跨过去。可即便走了出去，不远处的丘陵就有兽人营地，哪怕不是平原，也没人敢在陆地挑衅它们。
但峡谷稍高处有个山洞，没有野兽在里面栖息，洞口前通着一个绕着山间的平坡，这条路可以平缓地走出群山，在一个不被察觉的山脚落下，前往理人领地。
祸焉要有人能走出去，必须要从山洞开始，只要这个据点建下来，那文就可以经商。一旦富裕起来，就可以搭栈道。
这样一来，祸焉和外界的联系就会多起来，别人也会认同这个地方。所以他不得不迈出这惊险一步。
此时的山洞里亮着一把小火，光腾出来的空间仅够五个人靠在一起。背对着它，就是伸手不见五指，喊话必带回音的黑暗。
“要不回去吧？我从来没听说过能在山洞里住下来。”男孩有着一双厚茧大手，树枝被握着就像一根小指头，他戳了戳火堆自言自语。
“说不定里面就有兽人，在我们睡着的时候……扑上来……”
女孩左眼角有一块疤，在昏暗中显得尤为狰狞，她语气坚定：“要回去你自己回。我一定会住下来。”
五人中年纪最大的，是一个二十岁的胡须男，他狠狠地敲了男孩的头：“人家女孩子都比你有种，你算什么？”
“回来的时候那么能说，怎么屁股都没坐热就萎了？”
男孩吃痛：“命比面子重要多了。”
另外一直没出声的人呼了口粗气，起身说道：“我出去看看甚来没有。”
“我也去。”另一个人应和。
活该你一辈子没出息。男人做了口型，再敲了他一下。他现在懂文的良苦用心了，
“反正我是不甘心的，都是人。为什么我们那么拼命活着，到了他们那要这么忍气吞声？他们凭什么看不起我们……我吞不下这口气。”男人越想越气，最后用力戳火堆，溅起一片火星。
大家跟着文到了白城，见了大世面的同时，也憋了一肚子气。在那里别说看门的，就算是乞丐也敢指着他们笑。
男人越想越气，干脆也出洞看看，只是刚走出去，脑袋就扭断了。
洞口守了一队狼人，偌大的身躯将洞口封得死死的，脚下正是刚刚走出来的人。他们像抓小狗一样揪着男人的后领，甩回洞里。
“怎么有老鼠在里面？”
尸体翻滚了几圈，停在两人面前，凄凉的火光正好照出一张死不瞑目的脸，男孩吓得腿都软了，赶紧往洞里爬。
可才爬半米。里面的蝙蝠就一直往冲，男孩被抓得满身是血，决眦欲裂，抱头靠在墙边等死。
兽人嗅觉依旧敏锐，他们自然闻到若有若无的尿骚味。一时不想入洞。
“这死老鼠太臭了！”嘴上是这么说，可脸上只有戏谑。
女孩自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是一幅幅狰狞的神情早就告诉她，她不可能活下去。
“首领，你看那里有人。”哨兵指着通向祸焉的路，几百米处，正好有只老鼠往回逃。
想趁着雨停巡逻，没料到在这个荒废的据点里，居然还能看见活生生的老鼠。没想到里面的，也没死绝。
一头灰毛狼人爽朗地笑了起来，他捡起死尸手里的长矛，称了称也不过是洗澡刷背用的斤两。
它也没打算瞄准，粗暴地甩向那人。在越往里越窄的峡谷里，飞旋的长矛反像越变越大。
矛和男人擦肩而过，但打在乱石堆里，往后一弹，径直打在他的腰上。而男人也因为失衡，一头撞在石头上，鲜血直冒。
狼人们看见这漂亮的抛物线，忍不住起哄，如众星拱月地围着灰毛狼人。
“去，把他抓起来，这可是我们的俘虏。”眼见男人还在喘息，灰毛狼人下令。
可还没走近，那爬着的男人不知从哪掏出一条线，用力一拽。他头顶的落下几块巨石，不仅把他埋了，还把路封死了。
灰狼人并没有被打扰兴致。老鼠就会四处挖，死了四个，还剩两个。他走进洞里，近乎完全隔绝了外界的光明。
他仰望这女孩，却发现后者眼中没有恐惧，唯有仇恨与倔强。看来是件有趣的玩具，狼人玩味打量。
“你们想在这里做什么。”并没有抱有多大希望，狼人还是按例问了句。
不曾想女孩居然回道：“畜生去死！”
紧接着拾起长矛往他心窝捅，准和狠都做到了，只可惜太慢。狼人一把抓住女孩的小脑袋，后者似乎还不知道自己处在什么境地，还在重复着那句话。
看来这是她唯一懂的话了。狼人嗤笑，将人一把甩向洞壁。
祸焉里的人，自然感觉到谷外的震动。最先跑出来的是文，因为落石是他布下来的，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能拉的。
文很快看见就倒在地上的甚，头的血还在流，腰部也受了伤，而整只左脚被压在下面。
“文！对不起……兽人……来了……有……”强撑着一口气，甚伸出手指比划，话还没说完，嘴里就吐出一大口血浆。
“你别……别动！”文抄起长矛打算翘起石头，可被一群人拦住了。
“你疯了！外面有兽人！”走在最前头的男人只见文眼中居然带着恨意，金瞳散发着灼人的光。
“你们给我让开！”文拖着一堆人往甚走。
男人是甚的好友，看见文这样就来气，直接给了他一拳：“你不是很有本事吗？”
“你现在是想大家和你一起死……”话还没说完，他整个人一脚扫空，重重地摔在地上。
一根长矛插在他眼前不过两寸。其他人见状也不知如何是好，上去也不是，不上也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文把甚挖了出来。
可他并没有打算到此为止，他还在挖，分明是想出去！
“我求求你了，我们是打不赢兽人的！”男人抱着文的腿嚎叫，“我们都不想死！”
崔文苦笑，近乎哀怨地说道：“不会死的，你们为什么不信我呢？才一队啊！”
明明他将兽人的所有弱点都教给他们，还亲自训练。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敢出去呢？面都不敢碰，谈什么建据点，谈什么走出去。
其他人见文这般，也不敢直视他，只好默不作声地，一个接一个地跪在他面前。
“滚！你们不去！我去！”
被使劲往石堆里一捅，长矛不堪重负，直接崩断。
“我就证明给你们看，人是能打赢兽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