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军的车虽然普通,但防护做得很好,不影响驾驶视线,又保护车内隐私。林壮壮他们在看监控视频时隐约猜到副驾驶座上有人,怎么也没想过苏忆会坐这么普通的车,还是副驾驶座,自然没有也不敢迁怒到苏忆身上。杨军又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知道在南原地盘上,和苏忆沾边的大小事都逃不了孟克明的耳目,可他还是选择了不说。
而苏林他们自然也就“真不知道”这件小事了。
每天这么忙,这些小事该翻篇时就翻篇。
…..
除去南原陶瓷厂,上学时,苏忆就成立了贸易公司,有苏为集团托底,有苏林照应,有经营管理团队具体负责,即使现在工作了,苏忆仍是随性潇洒,到处折腾,好在有杨军跟着,众人倒也放心。
杨军的工作说轻松也轻松,说紧张也紧张,有时回来早,有时晚,有时能遇见辛欣,有时遇不见,他倒坦然不苛求。
三年过去了,“团圆”挂件在市面上不温不火,毕竟没想靠这盈利,毕竟各有心思。
只是,照片没有线索,现实中没人联系,没人咨询,没人找上门,杨军心中说不出的失望。
什么情况?
果真是不该抱希望,所幸,满世界忙碌,惆怅的时间有限,日子就这么过着。
……
2008年5月12日,星期一。
汶川地震,苏嘉祥和苏康恰在成都开会,联系不上,众人紧张不已。
杨军无法安慰苏忆,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
所幸,一个小时后,信号恢复,平安无事。
苏为已启动捐赠活动,忙到很晚,杨军才回家。
停好车,单元门口,有人跑过来,拦住他:“杨哥,我也是刚回来,钥匙找不到了,应该是落在办公室了,没地方去……”
是辛欣。
杨军略有迟疑,提议着:“要不,上我家凑合一晚?”
这么晚了,只能如此。
都是单身,都不算太讲究。
一夜相安无事,天亮各自上班。
生平第一次,孤男寡女共处,却是洒脱自然,竟是有种习以为常的感觉,远不如一个月后出差在外酒店偶遇时那般异样。
……
苏为内部有个不成文的人性化规定:各公司各部门在外地有业务或开会出差时,尽量安排和该城市有关系的员工参加,在正常工作之外也多给予一天的个人自由时间。
这次来西安开会,辛欣内心说不出是抗拒还是期待,却还是选择接受了公司的好意。
读书待了四年,几乎走遍了大街小巷,只是再次踏进这座古城,还是觉得有些陌生。
城市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偶遇虽然机遇小,却并不是没有。
为了将这可能性降到最小,她决定只待在开会所在酒店,不打算外出。
会议安排比较轻松,第一天只是报道、领取会议资料。辛欣下午到的,办好相关手续,午饭自助餐时间已过,她也正好并不觉得饿。
这个城市,有她生活过的痕迹,有她的老师、同学,有众多故事,可她只能窝在房间里,趴在窗前,看着外面,慢慢回忆。
西安高校众多,她们学校是名校,她的学习成绩算是中上游,性格外向开朗,为人热情,颇有人缘。
高中管得很严,以学习为主,上大学后相对宽松,鲜有不谈恋爱的,她这样还算漂亮的女生自然不例外,大一下学期便出双入对,那是她隔壁宿舍同班女同学的老乡,是高一届的建筑男,是她欣赏的健壮睿智外向型,直到他毕业,他们相处得都很好。
他先毕业,他们有约定,南原再聚。
是的,南原再聚,她记住了,可是,他呢?
跑野外,钻现场,驻工地,没有家底的年轻人刚参加工作就是如此,那份繁忙辛苦,她猜得到,理解也心疼,只想早一天毕业,只想共同奋斗。
那时,没有手机,没有传呼机,只有宿舍固定电话,哦,还有QQ、邮箱以及中国人社区。
仔细想来,联系工具不算少,联系起来也还好,怎么就失联了?
不过半年,她也开始找工作,正是签约好时期,他怎么就失联了?
以往总是被动等待,等他在不同地方用不同固话来聊天,可他没了电话,待她想要联系时,却无从下手,所幸有QQ,有邮箱,有中国人社区,可所有发出去的信息都石沉大海没有回复。
所幸知道他在南原,所幸他们有南原之约,所幸她无家人羁绊自由自在,所幸苏为来母校招聘,所幸还有熟人在,她便来了。
她的工作不太忙,业余时间全部用来找他,根据曾经听他说过的记忆,真打听到了消息,确实有这个人,确实曾工作过,却早已经走了,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也没有联系方式……
这消息让她兴奋激动,着了迷,开始更为疯狂的寻找,南原大小建筑工地基本都跑遍了,是的,基本都跑遍了,可再没了消息。
所幸有办公电脑,有网络,所幸第二年手机慢慢开始普及,她攒钱买了一部,几乎一天一封Email,QQ和中国人社区也是经常登录留言,手机从来不敢关机,又拜托同学朋友帮忙留意。
并非所有的同学朋友像她一样有办公电脑可以上网,可所有的人若能上QQ、社区都能看到她的消息,千篇一律是拜托帮忙打听他的消息。
“毕业参加工作就面临现实社会,找不到就算了。”
“我找人问了,真没消息。”
“你也知道他家没装电话,我们虽然是老乡,但不在一个县里,不知道他家具体在哪,问了别的老乡,真是没消息、联系不上。”
“毕业后真的没再见过,真没有消息。”
……
各种回复,皆不消愁。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那是一段怎样的日子?
一边要好好工作,保住生活的根本;一边要利用好所有的业余时间,寻找他的消息。
她像病人一样守着心中的那份感情,像疯子一般不顾性别穿梭在城市里,如祥林嫂那样纠缠了大家四年。
她的心中长满了荒草,时常游走在正常与疯狂之间,几近崩溃,所幸,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练就了非凡强大的心理素质,她被折磨着却没疯,没变成神经病,她的工作还算出色,老天对她还不错!
那个元旦,苏为印发了一批贺年卡,大家纷纷给客户、亲戚朋友邮寄。
她拿出贺卡,给他写新年贺词,没有地址,没有发出,只能自己保存。
和在邮件、QQ中留言的一样,她这样写着:“新的一年,我不敢多想多盼,只求上天保你平安,只愿你健康快乐,只要你安好,我能接受任何消息,包括你已结婚生子。”
是的,长久没有消息,自然猜测过各种可能,她害怕,不能深想,不敢想!
那时,她只求他健在,只求他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