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元柳颌首以表感谢,天空已放大明,烈阳正好挂在正中,刺目得让人陪感灼热。
清岳和清丰提前得到了消息,特意赶来接洛元柳回皇城。
龙将军自知这里已经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他翻身坐上马车,双腿使劲一蹬,马鞭一扬,黑色的骏马吃了疼,高高扬起马蹄,挣脱了马车的绳索,龙将军单身骑马,一骑绝尘而去。
清岳清丰下意识感到不对劲,那位马夫虽然穿着平平无奇,甚至还戴上了斗笠,但其周身的气质,无论怎么看,都像是真刀真枪上过战场的威风凛凛。
清丰素来是藏不住心里话的,他觉得奇怪就直接问出了口。
“皇后娘娘,要不要属下去追?”
洛元柳摇了摇头,她往清丰带来的马车上走,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
“那位马夫是个好人,也是个真正顶天盖地的男子汉,你们不一定是他的对手,更何况,战争马上就要结束了。”
清岳和清丰不约而同的一愣。
要不是洛元柳从来不说假话,他们还以为洛元柳是在说痴梦话。
事实发展确实和洛元柳预想的一模一样,自洛元柳回到麗国后,费国方面在三天之后就主动提出了撤兵,西夏一国单打独斗负隅顽抗,面临的是漠北和麗国的联手,很快就支撑不住,还来不及半个月,就屁滚尿流的回到了西夏。
与此同时,余太医的生命也迎来了即将结束的一刻。
他在感知到身体突如其来的变化时,第一个想法居然是去药圃看看那些食蛊草,他已经知道食蛊草发生了一些变化,这些消息自然也是洛元柳告诉他的。
洛元柳找到了血玉。
余太医得知这个消息后,这一辈子才真正的终于轻松了一回,发自内心的笑了。
他看着土壤中正在悄悄发生逆转的种子,静默不语。
等到两个侍卫耐不住性子,去药圃寻余太医的时候,被睡在椅子上一脸安详的余太医吓了一跳。
侍卫小心翼翼的探出一根手指放到余太医的鼻尖底下,冰冷一片。
他战战兢兢的转过头,咕噜一声咽下口水,惶恐的说道。
“余太医,没了!”
余太医在军中多年,挽救的生命数不胜数,所有人一向很尊敬他。
余太医死的悄无声息,不过根据临死前的面容来看,应该是没有痛苦的,因为余太医膝下并没有孩子,故此,尸骨没有拉回城,在皇帝的默认之下,被埋在了边境的一处沙丘上。
费国发生了这一切,已经远在麗国的洛元柳无从知晓,她手上又有了别的案子需要处理。
春玉平安回来之后,也被随后赶来的石墨沉接回了漠北。
洛元柳一手抵着额角轻轻按揉,另外一只手执团扇,暗摇纳凉,香风轻盈。
“你是说,影子和新月之前多有往来,现在影子也不知所踪,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儿,所以你眼见纸包不住火才赶过来告诉本宫,这一切真相?”
座下跪着的暗阁首领颤颤巍巍,他之前也是不确认,再加上影子演技精湛,做事不留痕迹,他玩忽职守,一时半会儿还真的让影子糊弄过去了,直到现在,影子人都没了,预感不妙的他才来找皇后请罪。
“臣罪该万死,白长了这一双眼睛,竟然分不清是敌是友,请皇后娘娘一定要小心为上!影子的轻功,莫说是皇城了,放眼天下,也是数一数二的,而且深谙宫中地形,臣担心,他变节之后会来刺杀皇后娘娘。”
这也是为什么暗阁首领在事情还没有发展到无法收拾之前,赶过来向皇后请罪的最重要的原因。
洛元柳当然清楚影子的本事,确实犹如一颗定时炸弹。
“这几日加强宫中防备,陛下也即将回程,你们万不可掉以轻心。”
暗阁首领自去领了五十军棍。
三日后,一向蓝云遍布的晴天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有一阵儿没一阵儿的,连带着天空也宛如披上了一层灰色的外衣,阴阴沉沉让人抬不起兴味。
洛元柳在这样湿冷的雨天最爱睡觉,整个人恰似一只犯春困的懒猫,只爱粘在柔软洁白的被褥之中,不愿意分离片刻。
她睡了大半天,只到耳边传来忽远忽近的嘈杂,大珠小珠落玉盘似的叮叮咚咚,洛元柳的神魂归位极快,她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揉着眼猫腰问守寝的大宫女兰佩。
“发生什么事儿了?怎么这样吵?”
兰佩见主子醒了,心里暗暗骂外面那些人好不懂眼色,不知放轻些手脚,吵醒了皇后。
不过面上还是恭恭敬敬的,她一边伸手把月光烟雾纱挂在金钩上,一边轻言细语的答道。
“回皇后娘娘的话,隔壁的云翠殿走水了,他们是去救火的,当真是这火来的邪气,皇后娘娘安心待在殿内,外头乱的很。”
洛元柳披上外衣,她睡得不太好,眼底还有一团乌青总也去不了,随手拿起枕畔镇邪祟的白玉压着眼底,冰冰凉凉的滋味一散开,人也清醒不少。
“行,云翠殿搁着许多要紧的书卷,让他们千万小心些,用生粉去扑火,不然书卷被烟一呛,再拿水一淋,多半也是要毁了,若是生粉,即安全些,不至于烫伤人,还能护住书卷。”
兰佩得了皇后的指令,一低头便收着下去指派了。
洛元柳只待兰佩一走远,便觉得不对劲。
这殿内空空荡荡,莫说是个人了,连个鬼影都没有了,或许都被临时叫走去灭火,只不过怎么全都离开了,洛元柳踩着云履鞋,下床察看情况。
这不看不要紧,才走两步路,洛元柳听见头顶有点声响,类似于人踮脚走路的动静,她咽了咽口水,不敢抬头去看,要是刺客旋着剑飞下来,当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
洛元柳还算镇定,只想赶紧摸到门边上,她如今已经猜定了主意,这定是刺客的调虎离山之计。
故意借翠云失火一事调离了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