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实更为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另外两个人从袖子里拿出一颗晶莹剔透的血色珠子,这应该就是成年食蛊草被揉制成药的样子了。
他们不顾洛元柳和余太医的阻止,掰开中间那个伤兵的嘴巴,把药塞了进去。
一切又恢复了令人绝望的死寂。
洛元柳的呼吸都变浅了,她的指尖在柔软的掌心掐出了四个深红的弯印,但她不能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
还算阴祭司没有玩够,他把已经吃下了食蛊草的伤兵用铁链和铁圈锁住了脖子和腿,并且已经叫进来侍卫,随时等候在两侧,准备伏击。
伤兵你失去了左右两个人的支撑,整个人都无力的瘫倒在地上,好像失去了生机,宛如一具死尸。
事实上当他吃下食蛊草的时候,整个人和活死人已经没有任何分别了。
我不起,连一刻钟的时间都没有到,地上趴伏的那个伤兵,已经开始微微的抽动,虽然幅度不大,但是被一直密切关注着他的洛元柳和余太医看来,那就已经是极其危险的讯号了。
伤兵的喉咙眼里冒出一串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从深渊传来的地狱低吟。
他裹满纱布的指头一直在无意识的伸屈舒展,像是即将破茧而出的飞蛾,一扇一扑之间,都卷着微小诡谲的迷风。
洛元柳甚至不受自己控制的退后了一步。
就在这一步的几秒钟时间,伤兵突然从地上飞腾而起,像是一只被困许久的猛虎,见到了自己的仇人,再也按捺不住胸口蓬勃的怒火,即使拼尽全力也要在仇人身上硬生生咬下一块皮肉。
这样疯狂的场景,洛元柳毕生都没有办法忘怀。
洛元柳咬紧牙关,她怒视着阴祭司。
伤兵似乎瞄准了洛元柳,他疯狂朝洛元柳的位置飞扑,幸好被铁链所阻止,并没有成功,不然洛元柳恐怕已经被撕碎了。
伤兵见自己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碰到对面的人,他也逐渐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这些铁链会阻止自己的行动,于是他转移攻击,去撕扯身上的那些铁链,可铁链都是焊死的,那是那么容易就能撕下来的。
手不行他就用嘴,他已经咬的牙齿断裂,鲜血如注,可依然拿铁链毫无办法。
阴祭司不喜欢这么血腥的场面,要是来他还是个斯文人,在他看来点到为止就已经足够了,于是挥了挥手让侍卫们砍下了伤兵的头颅。
洛元柳闭上眼睛不忍心再看下去,她自知,这个伤兵无论如何都无法恢复成正常人的样子,即使恢复也总共活不了几天。
阴祭司抚摸着一柄玉如意,外面的骄阳热烈,却完全透不进来这座阴沉的营帐之中。
“我这么做,只是想给你们一个教训,让你们看看你们亲手养育出来的草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怎么样,这远比之前还要可怕疯狂吧,你们满意与否?”
余太医几乎想要破口大骂,他站起身来手指着对方。
“你们简直是欺人太甚,不把人命当人命看!”
洛元柳去拉余太医的袖子,现在这个场景对他们实在是太不妙了,如果余太医再激怒了阴阳祭司,事情只会变得更加恶劣。
阴祭司柔柔的笑了,他生的极其阴柔,能让人一瞬间就联想到蛇一类黏腻湿滑的爬行动物。
“是我们做的吗?难道这草,不就是出于你们的手吗?如果没有你们,我又怎么可能能这么轻易控制他呢?”
余太医并不占理,他恼羞成怒的撇过头去不愿意正视对方。
阴祭司倒也没有过多为难余太医,余太医在他眼里尚且还算有利用价值,而且战斗能力等同于一只蚂蚁,实在没必要为这种人浪费自己的情绪。
不过洛云就另当别论了,这个女子最多也只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却破解了余太医四五年都没有办法破解的谜题,虽然最后的效果只是适得其反,但也已经摸准了方向。
洛云远比余太医还要危险。
如果不是这是自己的主场,周围都密布的是阴祭司的手下眼线,阴祭司也不敢打包票,自己就能赢过洛云。
洛元柳的表情只是泄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正常,她如今不能再轻易暴露自己的脆弱了。
阴祭司是不会留着一个软弱无能的人的。
阴祭司不想杀洛元柳,这一点的确是真的。
不然他适才就不会保护洛元柳不被伤兵所杀,而是听之任之了。
洛元柳的价值,或许会更大。
阴祭司倒是难得的主动开口道。
“你知道为什么你们会失败吗?”
洛元柳果真转过头盯着阴祭司。
阴祭司的确是一个很自负的人,他不相信洛元柳在这样的困境中,可以翻盘。
正是这种自信,让他开始诉说真相。
“因为你们少了一样宝物。”
阴祭司说话声音很虚弱,但是字字清晰,不是久病之人的纠缠不清,他喝了一口茶润润嗓。
“少了一样天方血玉,古人说,血玉是养在昆湖之中的汇集天地灵气的圣物,除非机缘巧合,不然千载难逢,如果没有血玉的昆湖土壤,就是食蛊草最好的养料。所以我才明知道你们要做什么,却不去阻止。”
阴祭司说这些话的前提是因为他坚信,洛元柳不可能现在获得血玉。
即使知道最关键的一环差在哪儿了,也没有办法补救。
阴祭司很喜欢这种愚弄别人,给予希望又抹杀的感觉。
现在自然也不例外。
洛元柳的肩膀颤抖了一下,她没有抬头,只是一味的沉浸在深重的阴影之中,好像外界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无法引起她的注意力了。
阴祭司无所谓的撂下一直把玩的玉如意,洛元柳和他预料的一样,只不过更加失魂落魄,他笑道。
“你们这些所谓的天才,最不能接受自己的错误。我现在就是逼你看清楚,你究竟有多么愚蠢。”
洛元柳不搭腔,她知道阴祭司的恶趣味,更何况现在情况开始往好的一方逐渐发展。
她以沉默应对万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