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国皇帝深深吸了好几口气,胸口剧烈起伏,双眼都燃着一簇小小的火苗,他翻手就给了侍卫长一个脆响的巴掌。
侍卫长猝不及防,脸被打歪过去,玉冠也从发髻上飞了下来,在空中旋了几个圈,灰败缓慢的坠在地上,侍卫长不敢多言,即刻跪下来请罪。
“臣罪该万死。”
皇帝最烦别人请罪,他正想在给侍卫长一记窝心脚,被龙将军拦了下来。
龙将军低着声斥责道:“还不滚下去救火。”
皇帝似笑非笑的看了龙将军一眼,他冷哼一声,到底是没有继续为难侍卫长了。
龙将军的鬓边滚着晶亮的汗珠,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怕的。
“陛下请息怒,当务之急还是救火要紧,想要罚人,就等火灭了,事情清楚了,再一一照着责任,该贬职的贬职,该受军棍的受军棍。”
皇帝心中不满,却也没有别的更好的法子,只是这事要是传出去,怕是要贻笑大方,冷冷的目光一扫,倾刻地上又跪了几排乌压压的人。
龙将军最晓皇帝心思,不动声色的说道。
“兹事体大,惊扰圣驾,万不可传出去,否则以军法论处。”
他们在这儿兵荒马乱闹了许久,洛元柳和春玉则来到了余太医的住处。
洛元柳一早来的时候就料想余太医必定把食蛊草藏得极深,轻易是绝对找不到的。
二人并没有翻找许久就放弃了在营帐中找到食蛊草的打算,洛元柳倒是眼尖,看见了案上搁着一本翻开的书卷。
洛元柳素来清楚余太医一辈子好书爱书,是绝对不可能在这样大的风天把书搁在桌子上不闻不问。
洛元柳好像受到了蛊惑似的,不由自主的朝那本书走过去。
她指尖掀开一页,书上的字不难懂,只写着寥寥数行,却是洛元柳一直苦苦追寻的,关于食蛊草的下落。
洛元柳一目十行看下去,心里的疑云渐渐拨明,只是疑云后头藏着的雷霆万钧,令洛元柳的伪装裂开了丝丝缝隙,透着一缕一缕浅淡的风,令人看了生起惊惑。
春玉合上小木柜上的双铜把手,溜着脚尖走来。
“小姐,你知道什么了?”
洛元柳把书页又拨到新开的那一页,她抬起眼对春玉道。
“这件事,和我们想的大致不差。”
春玉一颗心就浮在死水上似的,虽然沉不下去,却像浮萍一般摇摆无归,只能绞着胸口道。
“爷爷真是可怜。”
余太医本名余维和,祖上三代都是宫里出众的太医,他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余维和打年轻起就心高气傲,任谁也瞧不上。
只是十九岁一过,就自有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余维和已经拥有了自己想要的一切,他却显得更加迫切,急着想要做出什么来证明自己比祖辈更加优秀。
而后就是阴阳祭司叫给了余维和一把种子,那种子听人说过是蛇虫鼠蚁爬过的野草生出来的果实,阴阳祭司诓骗了余维和,只说这草天底下从来没有人能种出来过,只要种出来了,便是举世无双的一样天材地宝。
但凡是做太医的,哪个不爱珍稀药材?余维和也不能免俗,再加上那一阵年轻气盛,鞠躬尽瘁四五年,比养自己的孩子还要用心百倍,才从这塞外边境中种出来了食蛊草。
余维和满以为这真的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天材地宝,等到想拿这草用药去救人性命的时候,才发现,事实根本不是他所想的一样。
食蛊草可以让人狂性大发,并且刀枪不入,当时并不知内情的余维和给人吃下了食蛊草,手臂险些要被人砍下。
知道一切真相的余太医当然是怒不可遏,他拼命想要去找阴阳祭司讨个说法,可那个时候,阴阳祭司哪里还记得余太医是谁?只把余太医挡在门外,余太医求告无门,便想销毁那些食蛊草,可不仅仅是阴阳祭司,连皇室都不允许他这么做。
皇帝收走了全部的药草,连一根苗都没有给余太医留下。
余太医绝不允许别人在傍晚来打扰他,正是因为食蛊草是深夜开花,可以蛊惑别人的神智,食蛊草到底是余太医亲力亲为培植出来的,最了解药草效果的还是他,但是到了这个时候,余太医也不能拿自己一族人的性命开玩笑,强行销毁食蛊草。
只能不情不愿的养着食蛊草。
余太医不让别人轻易去打扰她,为的也是这个原因,如果误吸了药草香味,也会成为刀枪不入,狂性大发的石头人。
只是这食蛊草到底在哪儿呢?
洛元柳就是把那本书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任何食蛊草的踪影。
看来余太医还是防备的严密。
洛元柳知晓余太医的的过去后,叹了一口气站起来,又招呼着春玉。
“春玉,咱们走罢。”
主仆两的身手还算灵敏,更何况现在营帐内人人自危,早就没有人注意到洛大夫和小花跑到哪儿去了。
洛元柳回了营帐,和春玉一道舒舒服服睡了个通觉,第二天爬起来的时候,是一个难得的艳阳天。
洛元柳的本意是不想随意使用灵鱼幽蝶的,李遇辙就是一颗定时炸弹,如果洛元柳身上有宝物的事情被西夏太子发现,那就一切功亏一篑。
事到如今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故此洛元柳才起了催动灵鱼幽蝶的心思。
李遇辙曾经是灵鱼幽蝶的宿主,没有人比李遇辙更加了解灵鱼幽蝶,洛元柳在李遇辙眼皮子底下启动灵鱼幽蝶,那和在刀刃剑上行走没有任何差别了。
春玉一早就起床去煎羊皮包子了,春玉这一点极好,管它什么困难,只要睡一觉起来又是崭新的一天,完全不会因为昨天的悲伤,而影响今天的心情。
洛元柳站在门口伸了一个懒腰,四肢舒展的感觉令她心情都散开了。
不过下一刻洛元柳就看见了龙将军的冷俊面孔在自己眼前逐渐放大。
龙将军也是百事缠身的武官,突如其来,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