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承泠一颌首。
“愿闻其详。”
石墨沉把那图纸小心翼翼的教人收好。
“听说费国大军最近在找军中大夫,虽然他们的打法是不要命的,可要是这么耗下去,再多的人也给耗完了,所以他们要找好几百个大夫去替他们治伤,这就是我埋伏在费国的眼线回报的消息。”
祁承泠一变脸色,他站起来道。
“你的意思是……不行,我不允许。”
洛元柳的医术足以令所有人都想得到她,一双妙手回春的手可比什么都要值钱。
只要洛元柳一深入费国大军内部,说不定就可以找到食蛊草的下落。
石墨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之前找了多少暗卫都无济于事,到了这个地步只能剑走偏锋,又恰逢他们愿意要大夫,那不是大好时机吗。
石墨沉哀怨的看了一眼祁承泠,早知道就不告诉这个宠妻狂魔了,倒让自己吃了一鼻子的灰。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舍不得你妻子,咱们再想其他的法子。”
石墨沉嘴上是这么说,可想来想去,也不会有比洛元柳更加适合的人选。
“我要去。”
营帐门口传来一道清越的声音,顿时吸引祁承泠和石墨沉转过头去。
祁承泠的脸色沉了下来,他的黑眼透着凌厉的光。
“不行。”
祁承泠不可能让洛元柳去冒这么大的风险。
洛元柳朝他们走来,对着石墨沉扬了扬手腕,石墨沉心领神会,他大笑两声。
“我就不打扰你们夫妻俩聊天了,先走一步。”
石墨沉离开后,洛元柳的眼神也染上了一丝坚定。
“我们必须这么做,这不是在意气用事。”
洛元柳短短几天接到的伤亡比她前半生加起来还要多,战场不留情,如果任由他们发展下去,这么美好的世界最终也逃不开,生灵涂炭的结局。
祁承泠按着洛元柳的肩膀,这个一向心如硬石的男子有些微微颤抖,洛元柳能够感觉到祁承泠深重的担忧。
麗国想要在这场战斗中赢得胜利,必须有出色的将领带领他们,祁承泠卓越的能力已经不需要应证。
祁承泠不可以离开军中。
所以才会担心没有自己保护的洛元柳会遭遇什么可怕的事情。
祁承泠的声音有些沙哑低沉,似乎在竭力的忍耐着巨大的悲伤。
“你不能去。”
翻来覆去,祁承泠都想阻止洛元柳。
洛元柳何尝不知道她的夫君是多么害怕失去她。
可是,人身处高位就有许多事情已经身不由己,他们需要支撑起一个足够强大的国家,庇佑子民。
祁承泠比谁都要清楚,皇帝难当,天下难理,最不愿意面对的,还是如今这样的场景。
洛元柳最后说道。
“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回来的,这么多天如果没有你,军心大乱,群龙无首,麗国只能走向灭亡,亡国之民,是天底下最可怜的一群人。”
祁承泠明白了,他没办法继续阻止洛元柳的决定。
他闭上眼睛,那些翻滚的黑暗情绪最终悄悄湮灭,不为人知。
“这样东西交给你,如果真遇到生死攸关,你就拔开盖子,天上会炸开无数的烟花,我会来救你。不管我在哪儿,我们之间距离多远,我都会奔赴你的身边。”
洛元柳轻轻一笑,这还是来到边境后,洛元柳为数不多的真心实意的笑容。
洛元柳拨开帘子踏出营帐,三五两群的战士们正围着篝火,兴致勃勃的讨论他们过去,现在,亦或者是未来的事。
平淡中还洋溢着一种名为和谐的温暖。
石墨沉得知洛元柳真的要离开边境前往费国,还是很担心的。
他们几个人都知道,西夏太子是记得洛元柳的样貌,为了保险起见,洛元柳得戴上人皮面具。
祁承泠会亲自送洛元柳出边境。
石墨沉在临别的时刻交给洛元柳一枚官府拓印。
“我那个眼线在费国混的是风生水起,你带着这个东西去找他,他会为你安排一个恰当的身份,做戏要做全套,这样一来你就更加安全。”
洛元柳手下官府拓印,石墨沉一路以来对他们的帮助,让洛元柳感动不已。
现如今除了谢谢,现在也没有别的话好说了。
他们这一次也是瞒着春玉,春玉不一定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洛元柳提前打发走了春玉。
却让洛元柳万万没想到的是,马车赶到一半的路程,从她屁股底下骨碌碌滚出一团影子,洛元柳仔细一看。
可不就是被她以“照看二虎将军”的名义打发走的春玉吗?
洛元柳挪开双脚,手扶着春玉,好让人顺利从窄小的空间挣扎着爬出来。
春玉一路上憋着不敢让人发现,不然让洛元柳看到了,必定是会把自己赶回去的。
直到现在,马车已经行驶了几十里路,想要回去也是万万不能了,才敢从座椅下面爬出来。
洛元柳没想到平时春玉看着纯良憨厚,一点小聪明全部用在了这个方面,就忍不住扶额叹息三声。
春玉笑嘿嘿的坐在柔软的地毯上面,蜷缩了一路,胳膊腿都要骨折了,好不容易能伸展一下,岂能放过这个机会?
洛元柳毫不迟疑的赏了春玉一个大暴栗!
“你跟着我来是,又是石墨沉帮的你?”
光凭春玉,是不可能能躲过层层检查,顺利潜伏在马车之中。
一看便是石墨沉的鬼主意。
春玉抱着脑袋讨饶。
“小姐轻点!”
春玉转着乌溜溜的瞳孔,事到如今,肯定是瞒不住聪慧过人的小姐,春玉当即决定坦白从宽,争取减轻惩罚。
“是他,我缠着他帮忙,石墨沉被我缠了几天也就答应了,还有清岳和清丰,他们不走这条路,抄近道先去费国。小姐你别生气,这也是为了小姐好。”
洛元柳放下手,她那里会生气。
此去费国乔装大夫入军,可以说凶险万分,春玉多多少少是能帮她分担一些的。
她即感动于春玉的忠心耿耿,又忐忑不安春玉的安危。
“一切听我的,你不可擅自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