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彦鸿因着祁承泠在民间和朝中的名声大噪,越来越不是滋味。
他才是正主皇帝,却被摄政王把持朝政,自己想做个什么决定,还必须通过三司会审。
祁彦鸿不仅没有反思过错,在别的方面又打起了主意。
天下谁人不知摄政王妃狡黠聪慧,一手绝世医术可以傍身。
祁彦鸿最知道洛元柳有多厉害了,他可是亲自领教过一番。
祁彦鸿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他怀着倦怠问座下人。
“让你查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祁彦鸿一直以来都认为,云中知府突然倒戈,不再支持皇室血脉,其中必有外人插手。
寒毒绝非一般人可以解的,皇室封存多年的秘药。
世上能解开的人不超过十个。
而这其中十个人,祁彦鸿对洛元柳抱有信心,她就是那种喜欢迎难而上的性格。
暗卫查出的东西的确不少,也不知道是何缘故,他们父女拜访云中知府竟然一点也不掩饰踪迹。
“回禀陛下,属下查到洛王妃和洛尚书在一月前抵达云中,在那里停留了半个月之久。父女离开之后,老夫人的病就彻底痊愈了。可想而知,一定是他们父女从中做了什么。和老夫人的病情痊愈,有着不可分开的关系。”
祁彦鸿对此早有准备,祁承泠想要摄政王的位置,必得请人从中打点关系,争取宗室支持。
而云中知府,祁彦鸿能想到他的用处,祁承泠自然更能想到。
祁彦鸿稍微前倾了倾身子,一束光从他脸侧划过,让他温和俊雅的面容显得半明半昧。
“照你这么说,就是洛元柳在其中干的好事了,只要有了王妃的帮助,摄政王做什么都是如虎添翼。此女子不除,朕心难安啊。”
暗卫有些犹豫不决,他说道。
“王妃怎么说也只是个弱女子,哪里,哪里有这样大的本事呢?”
祁彦鸿对暗卫这样的表态略显不满,他把目光移开,不想见到那张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脸似的。
“你当然不明白她的厉害之处了,如果不是他,你以为洛茂川会好心好意,赴汤蹈火的支持摄政王?如果不是洛元柳,摄政王会有这么多民心,百姓甘愿信服他吗?”
暗卫对于洛元柳怀着偏颇的目光,认识的压根不准确,祁彦鸿恨铁不成钢。
“如果洛元柳能为我们所用倒也罢了,但是。她一心一意的想着帮助摄政王夺得朕的大位,朕怎么可能容得下她?!”
想秘密谋杀洛元柳,那显然是不实际不现实的,且不论摄政王府外头有多少家兵暗卫日夜守护,洛元柳在京城中的名气不小,她若是出了什么事,便可一传十十传百,瞬间掀起一阵风暴。
而祁承泠,定会教自己血债血偿。
想到祁承泠阴森森含着蚀骨愤怒的面孔,祁彦鸿下意识的一颤。
不对,我怎么这么害怕他?
暗卫不言不语了好一会儿,任由主子在哪儿胡想乱思,他才开口说道。
“那么陛下想让属下怎么做,陛下尽可吩咐,属下一定全力以赴。”
祁彦鸿回过神来,他这才觉得暗卫说的像个人话。
“没关系,这一次朕亲自动手就不劳烦你了。你们好好休养生息,以后还是有许多要用的到你们的地方。”
暗卫不解其意,但也没有过多询问,只附身一礼后转头离开。
祁彦鸿望着暗卫离开的方向,笑的一脸高深莫测。
他懒懒散散的靠着软垫,手边是西域新上贡的葡萄美酒,入口甘甜,回味无穷。
“小陆子,西宫太后最近过的怎么样?是不是还在病中?”
小陆子也唯恐陛下想起这一号人物,自己应答不上来,故此总是格外关注西宫的动静,没想到陛下再一次提起西宫太后,已经过去了大半年。
“回禀陛下,西宫太后虽然在病中,但总算太后福泽深厚,并无大碍。如果陛下想去看望西宫太后,奴才这就做准备。想必西宫太后见到了陛下,身体一定会快快痊愈的。”
祁彦鸿发觉这小陆子拍马屁的功夫真是突飞猛进,一番话说下来滴水不漏。
“确实是朕以前冷落了西宫太后。既然如此,那就今天下午摆驾西宫。朕和母后好好用一顿晚上。”
小陆子称是后连忙去布置了。
西宫太后长久不见到祁彦鸿的样貌,几乎要忘记了他的长相。
昨天她还一个人孤独的用晚膳,唯有夕阳西下,朦朦胧胧的光芒铺洒满殿,寂寞的让她面对珍馐美味,却如同嚼蜡。
今天她夜思梦想的儿子却出现在西宫,陪同她一起用膳,驱散了不少寒冷孤苦的滋味。
西宫太后敛袖亲自为祁彦鸿夹了一块龙井虾仁,话里带着略微讨好的意味。
“这是你从前最爱吃的,哀家特意嘱咐他们做的,你快尝尝味道如何。”
祁彦鸿静默了一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最后还是缓慢却又郑重的吃下了这块虾仁。
“多谢母后厚爱,味道很不错。是儿子记忆里的味道。”
西宫太后听到祁彦鸿难得的多夸了一句话,那笑意又深了两分,恨不得把整盘虾仁倒入祁彦鸿的碗里。
祁彦鸿抬手阻止了西宫太后蠢蠢欲动的姿势,他故作高深的说道。
“可惜儿子可能以后不能常常陪母后用膳了,也是,儿子自己没有用,可能连先皇留下的这个帝位都保不住了。”
西宫太后最爱的当然还是权势,她听到祁彦鸿这么说,那举着筷子的手瞬间就顿了一顿。
精致的妆容险些掩饰不住她龟裂的表情裂缝。
不过还好,西宫太后临门一脚,收回了那些负面情绪,甚至重新绽出了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
“陛下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说来给母后听听。”
西宫太后假装自己不甚关心,只是纯粹听一听祁彦鸿苦闷原因的样子似的,实则那手紧紧攥住了衣袖,才能勉强遏制住她剧烈的颤抖。
她几乎想要咆哮了,像笼中困兽那样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