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元柳掖了掖锦被,看着昭德大长公主紧皱的眉头松了一点点。
昭德大长公主如今已是八十岁高龄,熬过了许多皇室公主,到现在是唯一的三朝老公主。
其身份,说是皇室中最尊贵的女眷,也是不为过的。
她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默默询问赋生。
“寒毒应该怎么解?”
赋生在那头静默了许久,然后说道。
“此毒难解,必须有一枚碧玉蝉珠作为药引才可解毒。”
碧玉蝉珠。
洛元柳光听名字,就知道是一样宝物,世间极难寻得。
“碧玉蝉珠在哪里?”
赋生回答。
“已经没有了,被先皇吃掉了。”
洛元柳:……?
她清冷的声音都沾染上几分焦急,匆匆问道。
“那应该如何是好?”
赋生宽慰她。
“其实没有碧玉蝉珠也可以,办法都是系统想的嘛。先皇吃下碧玉蝉珠后,他生育的子嗣血液中依然带有碧玉蝉珠的药性,你只需要取几滴祁承泠的血,就可以解毒了。日后需每三天生蒸入水,逼出一身毒汗。”
洛元柳这才放下心。
寒毒虽然看起来骇人,能让病人外貌犹如将死之兆,实则进展不快。
不过吓唬云中知府自然是绰绰有余了。
洛元柳负责救人治病,那么云中知府就要挑起寻找凶手的责任了。
既然需要祁承泠的血,那么就让人快马加鞭回去取血。
而赋生最近却显得越来越疲惫,极少说话。
洛元柳挺感激赋生一路伴随,让她可以这么快就找出毒源。
因为病情不容耽误,一天都功夫,几滴血便送到了云中府。
云中知府紧张的看着那装血的小瓶子,问洛元柳。
“王妃娘娘,您这是何意?”
洛元柳摇了摇小瓶子。
“这里面是皇族子嗣的血珠,大长公主殿下患的是寒毒,必须有此血作为药引,才可解毒。知府大人可以放心,不会对大长公主身体造成任何伤害的。”
云中知府似乎知道寒毒的来历,他的目光明显闪烁了几下,在洛元柳探寻的瞧他时候,又敛过神色,不言不语。
洛元柳掰开昭德大长公主的嘴,昭德大长公主明显是被冻的太寒冷了,身体止不住妃发抖,牙齿紧紧闭合打战,洛元柳花费了好一番力气,才把昭德大长公主的嘴开了一条细细的小缝。
她把小瓶子倾倒入嘴,只是一滴入喉后,昭德又把嘴闭上了。
昭德大长公主有八十岁的高龄,洛元柳也不敢强求,一滴勉强进去后,就没有继续动作了。
云中知府自始至终没有离开,站在帷幕外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洛元柳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背被咬出了一弯参差不齐的牙印。
深红充血,洛元柳甩了甩手,然后去冲洗。
云中知府踟蹰了好久,斟酌着开口问道。
“敢问王妃娘娘,我母亲什么时候能醒来?”
洛元柳知道云中知府担忧家中老母,这份孝心完全可以理解。
洛元柳用盐巴擦拭手背,当做消毒。
“现在还不知道,可能需要十几天,也可能明天,时间是说不准的,还要看大长公主的身体素质如何。”
云中知府顿了顿,他的口气十分客气。
“在家母醒过来之前,还望王妃娘娘看顾一些日子,那些大夫都不明白这毒的厉害之处。”
云中知府虽然年纪大,但是说话起来很有分寸,半分不惹人讨厌,故此洛元柳也生了几分好感。
“这是当然,请知府大人宽心。”
第三天,洛元柳在浴房架起木桶,木桶下放了柴火,至于泡水也是洛元柳费了心力,拟出的十几样宝贵药材,让昭德大长公主巩固精元之用。
云中知府看着洛元柳的所作所为并没有任何异议,甚至让人必须一一照着洛元柳说的去办。
底下人虽然觉得奇怪,可云中知府都发话了,他们做下人的又怎么可能提出议论。
只是云中知府看到那木桶的时候,眼神十分复杂,像是明了又是难过。
他只对着洛元柳说。
“看来洛王妃,是真的知道这毒是怎么解了,下官将老母放心托付给洛王妃,请洛王妃放手施为,不必担忧后路,后果一应我们承担。”
洛元柳大感知府大人的善解人意,要是人人和知府大人一般好说话,世上就没有这么多难缠事了。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轻易辜负了这番信任才行。
昭德大长公主年越八十,到底老年人的身体不如年轻人耐用,纵使一双手挽救数千数百性命的洛元柳,也不敢担保昭德大长公主能不能挨过蒸疗。
不过一切似乎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昭德大长公主熬过了第一次的蒸疗。
过程自然千难万难,出现了好几次危机的情况,得亏洛元柳一路保驾护航,才可以有惊无险的渡过。
昭德大长公主体内逼出的毒汗浸染了清澈的水,不过昭德大长公主的脸色已经好了一些。
云中知府看到自家母亲日渐好转,对洛元柳的印象也好了许多。
过了几天,昭德大长公主终于从一场亢长看不到尽头的梦中苏醒。
先是动了动指头,然后缓慢又稍显艰难的睁开眼睛。
迎接满堂的光明。
昭德大长公主只觉得自己做了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她听到耳边炸开的欢喜笑声,激动的问候声。
她觉得头昏昏沉沉疼的很,但唇角已经微微翘起。
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她的贴身老嬷嬷,而是一张十分漂亮又陌生的脸。
“你是?”
长久不说话让她的喉咙干涩难耐,洛元柳心领神会,偏头吩咐。
“端杯温水来。”
昭德大长公主被喂了几口温水后,对眼前的年轻女子抱有莫名好感。
洛元柳知道昭德好奇她,现时自我介绍。
“妾三皇子妃,拜见姑奶奶。”
昭德大长公主混沌了一会儿,才算正式想起来了,自己还有个侄孙。
是锦妃的孩子。
想起锦妃,昭德大长公主的记忆逐渐复苏,她慈眉善目的笑道。
“原来是锦妃的儿媳,长得真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