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抬轿的是怎么回事?怎么敢做这么坏规矩的事!”
春玉被那些坏了规矩的轿夫吓傻了眼,这抬出去的轿子便没有顺着原路再抬回去的道理,且不说吉利不吉利,单是说瞧着也不好看的呀!她气鼓鼓地叉起腰,替宋府抱起了不平:“雇了这样的人抬轿,简直是倒了霉了!也真难为宋小姐,大喜之日还要遇见这样的变故。”
洛元柳默不作声地将锦联全部掀起,挂在了顶端的鎏金挂钉上,她倒不急着去责骂那些坏了规矩的轿夫,毕竟真正坏了事的在其后呢。
“催命的来了。”
她瞥了眼那八名轿夫,无一不是担惊受怕的惨白脸色,而他们本该前行的那条路上迎面相拦的皆是祁彦鸿的侍卫,这几人的长相本就凶戾可怖,如今手持长兵利器,赫然就是一个截道的。
“调头。”洛元柳命车夫顺着那八名轿夫与迎亲队伍撤回的方向将马头转了过去,本想与徐朗他们一同绕路去沈府,却发现这条路也被祁彦鸿的侍卫堵了一个水泄不通。
“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啊?”
春玉还未瞧见过这般大的阵仗,当即就有些不知所以了。
洛元柳渐觉祁彦鸿今日怕不只是想对宋扶桑有意为难而已,多半还敲响了什么别的算盘,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话来缓和此时气氛,只好望着马车外的景象伺机而动。
徐朗坐在为首的马背上已有些不妥地调过一次方向,尽管不愿与人起争执,但还是被人成心的为难触及了底线:“来者可是二殿下的手下?末将不愿误了吉时,还请诸位行个方便。”
他是军中人,愿来随行帮衬他的同袍兄弟自然不在少数,但大喜的日子如何能见血?便也只好随着徐朗一同忍耐片刻,待说服对方。
可眼前的一众人非但没有退却的意思,甚至还逼近了几步,这便不算是什么好兆头。
为首的那一位更是将徐朗的客气话都当作了耳旁风,面露挑衅之意:“我等也是替二殿下做事,吉时不吉时的,与我们也没什么关系啊?徐副将有什么事,还是等二殿下来了再议吧。”
这主仆当真是一个秉性,皆是不入流的。
徐朗饶是脾气再好,此时也有万千不悦压抑在心,他近些时日与祁彦鸿的几次交集都是以撕破脸皮告终,如今更不想在大喜之日瞧见祁彦鸿这么一个不入流的宾客。
他正动了持剑带人硬闯过去的心思,却发现眼前一众人都格外有序地让出了一条小路。
而路当中所走出来的人,正是祁彦鸿。
“二殿下要是来参加末将与沈小姐的喜宴的,倒也不必如此。”徐朗心中积怨已久,待祁彦鸿也就少了该有的客气与尊敬,便说此时冷呛祁彦鸿几句,也称得上是合情合理。
祁彦鸿也称不上是客气,领着一众侍卫便包围了这迎亲的队列,冷嗤道:“本殿可不是来祝徐副将与宋小姐和如琴瑟的,今日来也没旁的事,不过是抢亲而已。”
抢亲而已?
洛元柳再一次被祁彦鸿成功的刷新了对他的认知下限,彼时不知好歹欺侮宋扶桑的是他,如今恬不知耻带着人来抢亲的竟也是他。难道这人就没什么是非观念,不懂何为因果报应?
呸!
徐朗握着剑柄的手更加坚决,彻底失了奉祁彦鸿为尊的打算,当即拔剑相向,毫不客气:“二殿下要是为了这个目的,那就要恕末将失敬了,今日宋小姐便是末将的爱妻,怕是不能容忍二殿下想要将人带走。”
“徐朗,你敢杀我么?”
祁彦鸿格外挑衅地上前走了两步,若不是徐朗坐于马上与他还有间隔,祁彦鸿这厮怕是还能将自己的脖子凑上去来挑衅徐朗。
“就是本殿今日给你十个胆子,你又敢杀我么!杀害皇嗣,你有这个本事么?你真不怕杀了本殿之后牵扯家族,陛下一气之下要诸你的九族,让你给本殿陪葬么!笑话!”
他向来自大而狂妄,这也正是他笃定宋扶桑该倾慕于他,今日他定能带走宋扶桑的原因。
徐朗见到祁彦鸿这副张狂嚣张的丑态确是有些动摇,然而更让他为之动摇的是此时的心寒,若今日为护宋扶桑而动了祁彦鸿分毫,无论过责在谁,只怕陛下都会如同祁彦鸿所言一般诸他的九族。
想来徐家世代忠烈,不说有多少赫赫战功,那也是每代子孙都为了国土抛头颅洒热血的簪缨之家,可老皇帝仍是会为了偏袒自己的子嗣而忘却这些,想到这,徐朗便觉这一切皆是不值当的。
“出什么事了?”
轿外的吵闹声实在过于让人心烦,宋扶桑终于也困惑地掀开了轿帘,瞥见祁彦鸿,心中竟只觉反胃。
她彼时所心爱的男子,如今怎如此的卑劣不堪?
宋扶桑甚至曾将祁彦鸿视作心间难以触及的遥月,认定了与他的可望不可及,但近来一次又一次的相遇,让宋扶桑彻底瞧出了祁眼鸿的本相,他根本就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
这都算是抬举了他。
“没事。”
彼时还要与祁彦鸿刀剑相向的徐朗顿时敛了眉宇间的戾气,笑着与人数起宽慰的话:“我们就快到家了。”
祁彦鸿心中倒还奢望着,奢望宋扶桑下了徐朗的面子。
可宋扶桑连一眼都不曾瞧他,仅是羞恬的抿唇一笑,似是将心中所有的憧憬都寄托给了徐朗,轻应了一声:“好。”
但洛元柳觉得有点糟。
祁彦鸿那厮瞧着就绝不会是一个善茬,瞧见人家夫妻二人举案齐眉的相处,脸还不得甩到天上去?
几乎也未给洛元柳留出什么揣摩祁彦鸿想法的机会,眼前空荡的巷子便乱作了一团,祁彦鸿一声令下间,他所率领的近侍便与迎亲的队列厮打了起来,一时间分不出胜负,只增出了一场极为浮夸的闹剧。
“本殿今日注定是要将人带走,徐副将就不要再顽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