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元柳心琢磨着春玉这个想法倒是对的,毕竟这种境地不走反留下来,要么修罗场,要么火葬场。
总之局面肯定不太好看。
然而她有悄悄溜走的打算,李遇辙那个实在至极的性子可没打算对她视而不见。老远打了一声招呼,洛元柳就是想不听见都难,万分为难之下,洛元柳只好先行嘱托起了春玉:“春玉,要么我让清丰他们先护着你回府,我晚些再回去找你,你看好不好?”
“小姐,您说什么呢。”春玉当即便推拒了洛元柳的好意,“他们身手好,自然是为了保证您的安全才出府的,让他们护着奴婢回去可不行。哎呀,小姐,你便放心吧,奴婢陪您一起去就是了。”
“真的没问题?”洛元柳仍有些不放心。
春玉笃定地点了头,洛元柳才敢去回应李遇辙那一声招呼:“遇辙兄,好久不见。”
李遇辙身旁跟着的那位姑娘甚是认真的将洛元柳从头到脚打量了一边,眼中颇有轻蔑之意,仍是自信的向洛元柳打了声招呼:“您便是洛王妃?久仰,我为西夏人,名为沈嘉君。”
洛元柳只觉这人自来熟的让她有些颇不自在,那道宛如审视一般的视线,也让人格外的不舒服,尤其是这沈姑娘的眼中还有些她琢磨不出的仇视,洛元柳一时半会实在是难以想通的困惑。
待想出法子暂行支开了这人,李遇辙适才长叹一口气,开口解释道:“父王有意操持本殿与她的婚事,前些日子更是一声不吭的把她送了过来,美曰其名是培养感情,不过,本殿并未答应这桩婚事。只是她贸然来此,对一切皆不熟悉,本殿便不好放任她不管,只好先行照顾几日,再择日命人护送她回到西夏去。”
洛元柳若有所思地拍了拍李遇辙的肩膀,感慨了一声包办婚姻的罪恶。
不过话如此一说开,春玉的笑意也重新浮现在了嘴角,含情脉脉的偷瞄着李遇辙的神色流转。
虽说洛思嫣出嫁的礼法并不出众,但宫里还是为了这位娶亲的太子做足了排场,文武百官皆聚于此,无一例外。就连彼时因受处置未能离京的徐朗,都不例外。
酒过三巡,老皇帝颤颤巍巍地被人搀了起来,举杯邀向李遇辙:“西夏太子,朕听闻你今日可不是空着手来的。”
“不错,臣子携了赠礼而来。”
“欸——什么赠礼不赠礼的!朕是听闻你携了未婚妻前来,可有这么一事?你父王这人也真是,竟也不提前知会一声,就把人送了过来!这要是招待不周,朕的面子可真是过不去啊。”
霎时间,春玉眉宇间的神色又一次晦暗了起来。
李遇辙亦是打算开口辩解一二,却被沈嘉君笑着抢了先:“此事确是突然定下的,臣子原本未曾想过打扰陛下,只是惦念太子一人在外,便贸然来此,多少有些冒昧,还请陛下千万不要怪罪。”
她这话确是不失礼节,可也夺了李遇辙否认婚事的机会,若是李遇辙此时再说上一句并无婚事,便要被扣上戏君的罪名,得不偿失,故而李遇辙只能咽下这份不满。
见此,极为护犊子的洛元柳对这沈姑娘的好感顿时消失殆尽。
“哪的话?朕倒不介意你们来做客,毕竟西夏国愿意赏这个光,朕也是高兴的啊!只是你这事情做的突然,朕怕怠慢了你们,岂不是失了泱泱大国的风范?”
老皇帝刚要将招待贵宾的苦力活抛给祁承泠,却想起自己这个极为“重用”的儿子早已被自己派去了前线,不禁是为难的叹了口气:“老三又不在,可真是有些为难朕了!老三家的,你看你可有意操持此事?”
洛元柳觉得仿佛有一顶又大又黑的锅,咣当一声就落在了自己的眼前。
偏偏看老皇帝这个架势,又根本不像是在询问她“想不想做”,而是在问她“想不想活”。
“儿臣觉得自己此时可能不大方便,唯恐怠慢了沈小姐,父皇认为呢?”
“有什么不方便的?”老皇帝醉酒下的脑子委实不足以称得上清醒,“朕又不是命你像老三一样陪着他们骑马打猎,你怕什么?姑娘家家的,你们就去京中到处逛逛,又有什么不方便的?好了,这事朕就替你做了主,你来带沈小姐在京中好好逛逛,过些日子朕再调些兵马送沈小姐回去。”
她说什么来着?
老皇帝简直就是中年男人的叛逆代表!
洛元柳只好“自愿”的把此时应了下来,因为自认精通于放鸽,所以洛元柳也未将此事太过放在心上,直至那沈嘉君阴阳怪调的开了口:“臣子是时常听太子提起洛王妃的,想来洛王妃为人不错,才能得到陛下如此器重。”
老皇帝被醉意熏了心,哈哈一笑便把此事带了过去。
可洛元柳听得是心惊胆颤的,仿佛祁承泠就坐在了她身后,她甚至觉出了祁承泠散发出的酸味。
完了,男人不在的太久,给自己都整出了幻觉了。
“臣子也曾听闻过洛王妃昔日在秋菊宴上的成绩,似是算得上“战功赫赫”了,恰巧臣子也对贵国的秋菊宴仰慕已久,不知今日可否借着太子殿下的婚宴与洛王妃较量一二,让臣子也体会一次这般的盛景?”
洛元柳莫名有些担忧——这姑娘不会是想拿这东西为难自己吧?
可这手段好像也没什么新鲜感啊?
“今日以新人为大,朕可做不了这个主意!太子,你觉得沈小姐这个要求,你愿不愿答应?”
祁玄漠瞥了一眼面露仓惶的洛元柳,几乎是于顷刻间敲定了主意。
这沈嘉君要是持着妄想欲要与旁人较量一二,祁玄漠是绝不可能松这个口的,毕竟得众人仰望的大喜之日,他又岂能容得了旁的人占了自己今日的风头,高自己一头?
可沈嘉君所选定的目标,毕竟是洛元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