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元柳有那么一个小瞬间,以为祁承泠是要教自己什么更靠谱的“处理方法”。
“本王府中的女主人,不必亲自动手做这些,喊清丰来做。”祁承泠斜了一眼正在兢兢业业地“处理现场”的清丰,“他很擅于处理这些事,你大可放心。”
呵,何止是擅长处理这些。
洛元柳至今仍记得祁承泠这个主子是如何“放养”清丰的,这两人当时站在乱葬岗里简直比有人诈尸还吓人好吗!
她心口不一的点了点头,让祁承泠甚是欣慰。
“方才听你说很生气。”祁承泠的嘴角勾起一许狡黠的弧度,在人耳旁低语道:“本王为你备了份薄礼,究竟是什么,你过几日便知道了。”
温热的气息拂在了洛元柳的耳旁,暧昧不已。
这人竟还神神秘秘的,反吊起了洛元柳的胃口,实在是稀罕的很。
隔了整三日,洛元柳也没能琢磨出祁承泠所言的礼物为何。或许是因这礼物还未送到王府,便先行送到了尚书府,递到了洛凝雪的手中。
“爹若是拿这种事开玩笑,女儿也是要生气的。”
洛凝雪端着茶盏的双手微微发着颤,总觉今日的天比往年还要寒冷了许多。
宫里人的意思是在年前成婚,也好让天家沾沾喜气,没准这漠北的一仗就能打得漂漂亮亮,在年前凯旋而归。洛凝雪本不太在意成婚的日子,只是能姑且认定是桩好事。
饶是嫁不了祁承泠,能嫁给祁玄漠,那也算是翻身做了凤凰的。
可洛凝雪非但没等到宫里送来的风光嫁妆,而且还丢了自己这桩亲事!
洛茂川亦是一脸的为难,见洛凝雪久久不曾退让,只得焦灼的叹了口气:“雪儿,这件事并非是爹要为难你,只是太子殿下的话,爹也实在是不好违背啊!况且、况且你妹妹肚子都大了,你总不能逼着她死啊!”
洛凝雪一串珠泪滚落脸颊,低声呜咽了起来。
“雪儿,太子殿下说过了,此事就是为了给你妹妹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名分,绝不会委屈了你,等年后,太子殿下重新给你下次三媒六聘的礼,绝对不会委屈了你的!虽是先做着妾室,可这正室的位置,早晚也是会给你的,你且先忍忍,碍不了什么事的。”
洛茂川最见不得洛凝雪流泪,可祁玄漠所施压力也并非虚言,情急之下,洛茂川只好胡乱安慰一通:“你好好想想,要是你嫣儿妹妹怀了太子殿下孩子的事传了出去,于洛家又有什么好处?于你又有什么好处?就算你现在嫁了过去,也会因此而蒙羞,受人欺侮的呀!”
“那圣旨怎么办?”洛凝雪哭啼道。
她未料到如此倒霉的事竟会落在自己的头上,只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给一纸圣旨。至于此事的起因是由自己一手推出这件事,洛凝雪早便忘了个一干二净,不愿承认。
“圣旨上写的是女儿的名字啊!要是陛下知道了该怎么办,这可是欺君之罪啊!况且、况且嫣儿只是庶出的姑娘,怎么配做太子妃!爹,她不过是一个庶女,您将她送回家庙自生自灭不就是了,何必牺牲女儿的前途来保她!她能配得上么?”
洛茂川所见惯的洛凝雪可是温婉体贴的大家闺秀,平日说的最多的话便是“嫣儿虽是姨娘所生,但既然由母亲一手抚养长大,那便是女儿的亲姊妹,嫡出庶出又有什么区别?”,如今洛凝雪说出这些狂妄自大的话来,洛茂川实在是有些大失所望。
“雪儿,你怎么变得如此叛逆了!爹可不记得这么教过你!”他佯作严厉的喝止了洛凝雪的哭闹,“欺君是用来管制爹这样的朝臣与百姓的,那可是太子殿下!你真以为闹出事端来,陛下会偏袒你我,而不是太子殿下这个亲生的子嗣么?雪儿,你糊涂啊!你糊涂啊!”
洛凝雪一抽一抽地颤抖了起来,她实在止不住此时失态的悲戚,可如今不争,又该何时去争?
“您才是糊涂!难不成爹只在乎嫣儿妹妹的颜面,就不在乎女儿的颜面扫地了么?这件事要是传了出去,女儿又该怎么做人啊,爹!大不了您让太子殿下通融通融,让嫣儿做妾就是了,反正她只是个庶女,陛下又怎么可能让一个庶女来做太子妃,那不是要成了天下人的笑柄了么?”
洛茂川的脸色越来越青紫,他在家中虽不说一碗水端的平,但也不曾对谁有过什么太大的偏颇,也称得上是一视同仁,怎就是洛凝雪所言的这般不堪了?
更让他心寒的是平日里引以为傲的女儿向来以大方得体而闻名京城,又因平易近人得了不少人的赞誉,今日竟这般胡闹,他的好言相劝都听不下去,自己的姊妹被她玷污到了泥里,甚至还大骂他糊涂!
洛茂川一时压不住心中的怒火,当即便打了洛凝雪一个耳光,洛凝雪这才彻彻底底的静了下来,十分诧异的盯着怒不可遏的洛茂川。
说洛茂川脾气不好,自然也算不上的。
他一介文官,脾气差又能差到哪去?
打了洛凝雪一个巴掌,洛茂川的脑子也嗡得乱了起来,这才惊觉自己的冲动,向低声呜咽的洛凝雪认起错来:“此事已成定局,雪儿,并非是爹不袒护着你,只是……京中的风言风语你应当也有所耳闻,这也是为了洛家好啊。”
因祁承泠率兵离京,京中突然掀起了一阵关于储君的妄议,有人说祁玄漠一事无成,又不得老皇帝看重,只怕太子之位坐不久。
其实这种流言时常会在京中掀起一阵波澜,也不知该怪祁承泠过于卓异,还是要怪祁玄漠不如人。
往常祁玄漠自然是不在意的。
可今年还添上了一件争议——洛元柳有了身孕,没准就是个皇长孙。
京中几乎无人不在议论,眼看祁承泠就要得了子嗣,恐怕祁玄漠让出太子之位的日子也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