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钱当然不用你出，那银子你留着花吧。我也乏了，你们早点回去休息。”王琴华面色不好，带着李婶儿离开了花厅。
金玉碗一头雾水的看着她们离开，又看了看自个儿手里的银子：“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不对吗？”
瞧她这懵懂茫然的模样，若晴不禁替她担心：“二少奶奶，您这么做，不就是把夫人当成外人了吗？”
经常这么一提醒，金玉碗才知道为什么王琴华不开心。
是她大意了，的确把王琴华当成了外人，反正也准备离开，心里早就没把她当成一家人。
“是我的错。”她随口应了一声，将银子收了起来，又让若晴去灵犀阁，把巧儿叫到梅鹤轩去，才带着顾亦轩去送衣服。
有顾亦轩在，她又说了两句好听话，王琴华的神色才渐渐好了起来，吩咐她不要乱花钱，又给了她一些首饰，金玉碗乖巧的全部收下，面上也算和气。
但顾亦轩知道，只要回到了清晖苑，这些首饰她还是会一动不动的还给自己。
碗儿根本没想过要留下来。
金玉碗才没工夫去管他们怎么想，自个儿是走是留，他们也管不住。
第二天一大早，金玉碗和王琴华打了声招呼，就准备陪顾亦轩去顾亦林家。但他们还没出门，顾亦林就已经找上来了。
“大哥怎么来了？”因为已经分开的缘故，顾亦林平时很少上门，顾亦轩看见他不禁惊讶。
顾亦林嗫嚅了半晌，咬紧牙关看着他道：“二弟，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爹娘的，有要紧事。”
说着他就推开了顾亦轩，径直往梅鹤轩去。
他神色仓皇，眼神闪躲，顾亦轩和金玉碗对视一眼，不放心的跟了过去
他们终究是慢了一步，到梅鹤轩的时候已经吵了起来。
“混账东西！我和你娘养了你这么多年，就因为外人那么一句话，你就要与我分家分地？顾亦林，我看你成心是想气死我！”
这是顾德源的声音。
金玉碗心下一惊，跟在顾亦轩的身后走了进去。
房间里狼藉一片，顾亦林坐在桌子旁，憨厚的脸上满是沉静，但耳根子却涨得通红。
“大哥，这究竟是怎么了？突然想起来要分家分地了？”顾亦轩赶忙走过去分开他们，金玉碗不知道要做什么，便扶着王琴华。
“二弟，我向来不计较什么，但如今你我都已成婚，我搬了出去你却还在家里，这不是要分家是要做什么？”顾亦林说话是低着头不去看顾亦轩的脸，金玉碗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若是为这事，大哥尽管放心，我们迟早是要搬出去的。”顾亦轩毫不掩饰自个儿的心思，“我与碗儿已经成婚，不可能长久住在家里，等到开春便准备搬出去，只是还未来得及向你和爹娘说明而已。”
“不用再说这么多了，我心意已决。”顾亦林闷声拒绝了他的解释，坚定地要分地。
“林儿，我与你父亲从未厚此薄彼，只是你弟弟身体虚弱才留在身边养着，你一向疼爱轩儿，如今怎么会因为这件事要分家呢？”王琴华搭着金玉碗的手，有气无力的靠在她的身上。
她轻盈的身体让金玉碗吓了一跳，赶紧将她扶了起来。
“正是因为我一向疼爱二弟，从小到大向来都是我让着他忍着他，如今我要分地难道也不可以吗？爹，娘，你们自幼偏爱他，这个时候就不能偏爱我一次吗？”
顾亦林握紧拳头，抬起头看着他们，眼眶中满是血丝，隐忍的泪水在眼眶里盘旋，久久没有落下。
“娘，既然大哥要分地，就答应他吧。”顾亦轩突然改了立场站在了顾亦林那一边。
突如其来的变故，就连金玉碗也看不懂。
“轩儿，他要的可是村子东面的地！”王琴华重重地叹着气，靠在金玉碗的身上，默默啜泣。
金玉碗有那么一点了解，村子东面的地是离顾家最近的，也是顾家最好的一块地，西面虽然还有一些，但相较于东面，面积小了七八成不说，地理位置也不是很好。
看来顾亦林是动了狠心的。
即便如此顾亦轩依旧坚持把地交给顾亦林：“大哥说的没错，自幼你们便偏袒我，如今也该偏袒他一次了。”
“轩儿！”顾德源震惊地看着他，又看向沉默不语的顾亦林，怒不可遏，拿出地契，交给了顾亦林，“从今往后，你便不要再踏入顾家，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滚！”
拿到了地契，顾亦林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就连金玉碗都能看出他那一瞬间的茫然。
直到顾亦林离开顾家，金玉碗的脑袋还是嗡嗡嗡的，突然间就被人分走了那么一大块地，顾家往后的日子想必很难过。
“老爷，我怎么就养了这么个儿子！他以前分明不是这样的，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老天爷要这么惩罚我！”王琴华瘫软地靠在顾德源的身上，哭成了泪人。
“爹，娘，事情已经发生了就让他过去吧。无论大哥怎么想，只要他想要，那些地给他便是。”顾亦轩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头，起身带着金玉碗离开了梅鹤轩。
出去时，金玉碗看见梅鹤轩门口探头探脑的巧儿，靠近看了看却见她眼睛通红，“二嫂，大哥是不是生气了？我听说他要分地，他是不要我们了吗？”
“乖，大哥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也许有一天，他会向你解释清楚的。”金玉碗摸着她的小脑袋，柔声安慰。
顾巧儿抱着她，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回到清晖苑，顾亦轩屏退下人，就连若晴也被他差去了灵犀阁，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他和金玉碗两个人。
“以后你准备怎么办？”金玉碗犹豫地看着他，突然觉得自己在这个时候离开，实在是太无情了。
“等我们和离之后，我再去学堂里看看，或是去镇上找份教书先生的活儿。”就在刚刚那一瞬间，顾亦轩松口答应和离。
早在成婚的时候，他就想过自己不可能陪碗儿走下去，却没想到是因为这些事情。
“我还没同意和离呢。”金玉碗撇嘴道，“就算和离，也要等过了这一阵再说。”
“碗儿……”顾亦轩震惊地抬头，眼中光芒乍现，随即又暗了下去，“别胡闹，明日就去和离吧。”
他不想拖累碗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