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柔的胳膊擦伤并不严重，在万珍堂包扎一下就好，但三个人回城的路上却又碰见了慕容与。
显然他是冲着金玉碗来的。
“金老板，我才刚来京城，第一顿饭不如就去望春阁吧。”慕容与硬朗的五官严肃而庄重，也许是因为常在军营的缘故，看过去竟有几分杀戾之气。
他的话连在一起看似尊重，但金玉碗却感受到了浓浓的威胁。
他不但知道自己的身份，更调查过望春阁，这样的人不得不防。
想到这儿，金玉碗的脸上挂起淡淡的笑容，柔声道：“既然大人知道望春阁，民女就不带路了。大人请便。”
说完，她就和苏玉柔，唐之梅扬长而去，但身后那道意味深长的目光，却让她无法忽略。
此人来京城，定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冲着自己。
这一点唐之梅也感受到了，因为担心她们回家遇到危险，唐之梅索性将她们带回了尚书府。
夏甫阳还没有回来，唐之梅将孩子放回床上安睡，这才坐下来与她们闲聊。
“那个慕容与目的明确，显然是奔着咱们来的，”说着，她又将视线看向金玉碗，“尤其是奔着你。”
“他不是靖州太守吗？难道他的势力已经大到敢在京城动手的地步了？”苏玉柔疑惑道。
原本只是猜测，但金玉碗却揉着眉头，“你说的也并非不可能。”
这一说，她又想到那些批量进京的靖州人士，慕容与此刻进京究竟为什么？
这个问题盘旋在脑子里，金玉碗不敢有丝毫耽搁，让苏玉柔留在尚书府，自己则去太傅府，将这个消息告诉顾亦轩。
在太傅府，她见到了许久未见的朱应，金玉碗惊讶道：“朱大夫不是在宫里吗？怎么在太傅府？”
自诊断出陛下身体有恙，朱应就一直留在宫里，这会儿出现在这，着实令人惊讶。
他似乎也有事找金玉碗，停下脚步，“你来得正好，原本还想让顾大人带给你，这会儿索性亲自交给你。”
朱应一边说，一边从袖笼里掏出青瓷瓶递给金玉碗，“先前裴大人告诉我，你们在老术士的家里见到了白腹金花蛇，白腹金花蛇极易吸引同类，且气息经久不散，凡接触过它的人，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容易吸引蛇。我用三七和雄黄做了一些驱蛇粉，你随身带着，以免出事。”
接过他手中的青瓷瓶，金玉碗拔开木塞，果然是一阵雄黄的味道。
“多谢朱大夫，我就不客气了。”她将青瓷瓶收好，又问道，“陛下身体如何？近日可有恢复？”
最近一直都是木老进宫送饭，她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嘉德帝了。
“药膳确有效果，但此事也急不得。”朱应回答得极其隐晦，金玉碗知道收效胜微。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嘉德帝的身子这些年亏得厉害，若是不用药膳食疗，强行灌药物，只怕会物极必反，反而更伤身子。
朱应来太傅府的目的已经达到，向金玉碗告辞回宫，送他离开后，金玉碗才去书房找顾亦轩。
“相公，我有要紧事找你。”她紧绷着脸走进去，看得顾亦轩有些心惊。
“发生什么事了？”
“慕容与进京了，我们还碰上了他。”金玉碗在汴梁河边发生的事情悉数告诉他，尤其是那辆消失的马车。
“倒也不必如此惊慌，慕容与此番进京是为述职，先前已经向陛下递过折子了。”不过，尽管事先已经知道慕容与会进京，顾亦轩还是皱起了眉头，“只是从靖州到这儿路途遥远，他递折子不过一月有余，怎么会这么快就到了？”
“正常应该走多久？”见他疑惑，金玉碗也跟着拧眉。
“奏折是从驿站用千里马送出，若慕容与从驿站出发，应当会告知陛下，既然没有告知，那就不是从驿站走。这样一来，就算他是快马加鞭，最少也得三个月。”越说下去，顾亦轩就越觉得此事不对劲，“他来京城定然是事先谋划好的。”
金玉碗沉思道：“他来京城的目的是什么？若是为了进京述职，大可不必提前这么久。”
“但他既然进京，必定很快就要进宫述职，这段时间得让木老密切关注他，尤其是他与望安街的人。”说完，顾亦轩望向窗外，神情隐隐。
“我这就回去告诉木老，让他们立刻去盯着慕容与。”金玉碗不想打扰他思考问题，叮嘱他注意安危，便匆匆离开。
回到望春阁，她简单做了三菜一汤，放在注子里用食盒装好，从后门走。
临走前，她碰上韩江来后厨，问道：“今日可有一个男人过来吃饭？”
“来吃饭的男人倒是挺多，不知东家说的是谁？”韩江疑惑地看着她。
“一个五官硬朗的男人，看上去应该在军营呆过。”金玉碗仔细回想慕容与的长相，向韩江描述了一遍。
“确实有这么一个人，他一来就要了二楼的雅间，还点了双溪鱼羹。”韩江之所以特意说出这道菜，是因为除了老顾客，很少有人点双溪鱼羹。
双溪鱼羹所用的鱼并非来自京城，而是两江相汇之处的野生鱼，京城里的达官贵人自然吃不惯，他们做的也极少。
“他调查过我，自然会点这道菜。”金玉碗放下食盒，揉了揉眉头，只觉得脑袋都要炸了，“恐怕他也调查过你们，知道你们会将这件事告诉我，才刻意点了双溪鱼羹。”
金玉碗怎么也想不明白，慕容与一个靖州太守为什么非要和自己过不去？
菜已经做好，她忙着进宫，便不再想这些烦心事，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景福宫。
刚到门前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尖叫，只见嘉德帝满脸怒意地站在门前，手持长剑左劈右砍，隐隐有东西跳跃出来。
“这是怎么了？”金玉碗拎着食盒挤进去，却愕然看见景福宫门口有数条长蛇，正吐着信子，想要攻击嘉德帝。
听到声音，嘉德帝也看见了她，碍于众人在场，他没有叫出阿姐，但也提醒道：“来人，将金老板带去御书房。”
金玉碗霎时回过神来，放下食盒，从袖笼里掏出没来得及放下去的驱蛇粉。
朱应给得真是太及时了，若是再晚一天，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救嘉德帝。
“陛下，接住！”她高喊一声，将装着驱蛇粉的青瓷瓶扔过去，稳稳的落在嘉德帝的手中。
闻到雄黄和三七的味道，嘉德帝果断地洒在身边，那些长蛇尽数褪去，只剩下一地残骸。
让太监处理景福宫的残局，嘉德帝和金玉碗移步尚书房说话。
“景福宫好好的，怎么会有蛇呢？”虽然不知道那些是什么蛇，可如今才刚开春，景福宫又地处高处，怎么会有那么多条蛇突然出现。
“朕也好奇，已经派杜铮去查了。”嘉德帝揉着额头，挡住疲惫的脸。
“你先吃些东西，正巧今日做了珍珠百合粥，你多吃一些定定神。”金玉碗将药膳一样一样放好，瞥见嘉德帝手上的朱砂，问道，“陛下看谁的折子那么入神，竟然将朱砂都弄到了手上。”
嘉德帝这才发觉手上的红色，随口道：“靖州太守慕容与的折子。”
“他来过？”金玉碗的手突然一顿，“那我大概知道景福宫的蛇是怎么来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