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独自走在大街上,她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全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样子,自己却是不知何去何从,不由得对着化妆店的大镜子苦笑。
镜子里那辆熟悉的车出现在眼前,邱子瑜弯起的嘴角不自觉地加深,看着已经消晴的天,加快了脚步,消失在人群里。
躲在街角,她看着司机四处张望的样子,连忙缩回去,再伸出头时,车子已经不见了。
她抿了抿嘴,刚要向前走去,身后就传来熟悉的声音:“邱小姐?”回过头去,一身正装的薛祺正走过来。果然,前后狼后有虎。
邱子瑜理了理头发:“有事吗?”
“我可以请你喝一杯吗?”薛祺指指对面的星巴克。
邱子瑜缓缓点了点头。
浓浓的咖啡香蔓延着,邱子瑜顺了顺胸口,忍住上涌的感觉在靠窗的地方坐了下来。“有什么就说吧,我现在不能喝咖啡。”
薛祺点点头,一脸郑重:“也许对你邱小姐来说,我只是个外人,甚至是董事长的帮凶。但是,我想告诉你,并不是只有你才是受害者,也并不是只有你在受着煎熬。”
“等等,我怎么听这话的意思是聂容羲因为我而受煎熬?对于一个自私自利又傲慢冷漠狂妄不羁的人来说,你不觉得可笑吗?”邱子瑜看着薛祺年轻而帅气的脸,不以为然的笑笑。
回到别墅,凌卉领着小思琴在花园里布置新年的装饰,两个人的脸颊都是红扑扑的,一脸的兴奋。
邱子瑜看着她们,转身默默的进了屋。
下午薛祺跟她说的话像是古钟一样,嗡嗡的在耳边回响。
“你刚到他身边的那些日子,他天天跟我们出去喝酒,问他什么他也不说。后来有一次,他醉了,说你怕他,把他当鬼一样防着,所以尽量在你熟睡的时候才回去。再到后来,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说不跟你住在一起了,让我另外给他找地方,可是每天都冰冷着一张脸,即使完成了一项大项目也不曾笑过。每次他没日没夜的工作而不说一句话,我就知道,他是从你那回来了。你也许不知道你对他的影响有多大,那次你受伤,董事长陪了你一个月,虽然面上没说什么,可是一去公司,就把孙氏一举收购,让孙小姐彻底消失在你的视线内。”
“你说你恨他,恨他这么冷漠,可是如果你经历了他年少时所经历的家破人亡,相信你现在恐怕连人都不敢相信!你看到的,只是董事长对你怎么不好,那你有没有想过他对你的好?你说要过平静的生活,他就尽力给你平静的生活,什么事都不去找你,我没见过他身边有一个女伴是他没带出场的,不是酒会,就是各种应酬,这些,他让你沾过吗?说是囚禁你,可是却是他花着钱,养着你,供着你,什么都依你的意思,他把能给你的都给你了,到底他要做到什么地步你才肯明白他也是个男人,有血有肉,一个正常的也渴望温暖的男人?”
“我从来没见过他在谁身上花过这么多心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次去你那里都要问我哪里有美丽的景色,哪里有什么好景点。带你去古城那次,他刚下了飞机就立即买了返回票,当天就飞了回来,心急火燎的到处找你,动用了所有的力量,当他知道你也跟着上了飞机之后,他差点要动用私人飞机去找你,可是又知道谢守东也去了之后,他到酒吧喝了一晚上的酒。你知道吗?那是我第一次见他失态,他喝了两瓶红酒三瓶白兰地,我半夜要把他带到医院洗胃,医生说,再晚来恐怕连神仙都救不了!”
“你父亲出事,是董事长其力亲为,又是找专家又是雇保姆,甚至有一次还给你家小弟做了司机,我不求你多么知恩回报,但是请你,稍微在董事长的角度为他考虑一下行吗?最起码,不要再想昨晚一样,又是喝酒又是开车,进了医院,连半条命都没有了,却一句话都不说。邱小姐,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有多恨他,恨到他那么高傲那么冷漠的一个人整天对着酒狂醉,说着对不起,现在还在医院躺着?”
她躺在床上,死死地捂住耳朵,可是那些话,那气急败坏的声音却一直一直的传进来,怎么都挥不去。她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大吼着,一个翻身,用被子将自己圈起来,连头蒙住。
可是聂容羲的脸色苍白的样子却始终在眼前摇晃,一闪一闪的,晃疼了她的脑子。
再也躺不下去,她索性爬了起来,踢踏着鞋子就往下走,却被脚边的一抹柔软吸引住。
低头一看,是聂容羲的一件衬衣,已经褶皱了半边,一只袖子缠在脚后跟。她俯身拾起来,是那晚她突然想吐,来不起去洗手间,直接吐在了他身上,酸水喷了
他一衬衣,她光顾着难受,嚷着喝水,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把衬衣丢在这里。
她握着皱巴巴的衬衣,猛的扔下,疾步走了出去。
到了薛祺说的医院,她却忽然不敢走进去,电梯里,一个男人火急火燎的,只看着手腕上的表,嘴里不住的嘟囔着“快点,快点”,这一声声的快点,也像是催促了她,连带着她也心焦起来。
终于到了九楼,她小跑着到他门前,却在推门的一刹那,停下了手。
背过身,她看着白茫茫的一片墙壁,垂在身边的手攥紧了衣角。
进去,该说些什么?
刚想转身,还没走出一步,就听到啪的一声响,紧接着传出轻微的咳嗽声,低低的,像是隐忍着,又像是憋急了。
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一双手就已经将门推了开。
门内,聂容羲侧着身子,一只手伸在半空,无力的举着,手下面是破碎的玻璃杯。
见她进来,他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份惶然,片刻又恢复平静,身子平躺下来,带着点滴的管子摇摇晃晃。
邱子瑜不敢看他的脸,那逼人的视线不复存在,只感觉一双淡若的眸子随着自己而移动。走到床边,她拿起另外一只杯子,转身倒满了水,递了过去。
聂容羲眼都没抬:“你喂我。”
邱子瑜愣住,看着他微微张开的嘴和被针眼叮出一堆红肿的的手腕,任命的微扶着他的脖颈后,小心翼翼的将杯沿靠近他有些干裂的嘴。
“噗!”刚进嘴里一点,聂容羲一口吐了出来。
“怎么了?”
聂容羲苍白的脸一片红,咬牙切齿:“烫。”
邱子瑜赶紧试了试,果然,还没碰到,一股热气就冒了上来。
看着他憋屈的样子,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医生说聂容羲还需要观察两天,邱子瑜就自己回了别墅。
躺在柔软的床上,她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聂容羲在的时候,她总觉得床挤得慌,翻个身都怕碰到他,现在他不在了,她却怎么都不舒服。
半夜的时候,恶心的感觉又上涌,刚叫了个聂容羲,一口酸水就先吐了出去。
恶心酸痛的感觉不住搅着她的胃,她伏在床沿,就吐了起来。一边吐一边想,自己应该是糊涂了,聂容羲现在比她还凄惨呢,怎么会在这里。
吐到最后,她只觉得连胆汁都吐出来了,嘴里苦的舌头都发麻,颤抖着嘴还没等开口,门就被推开,灯光刹亮,两只修长的双腿疾步走来,冰冷却不失焦急的声音迎头而下:“怎么了?刚出去一会怎么就吐了!”
她浑身一僵,想抬头,又吐了起来,好不容易吐完,她挣扎着抬起头,看着聂容羲略带焦急的一张脸:“你怎么怎么回来了?”
聂容羲拦住她想擦嘴的手,从桌上抽了一张纸巾,仔细的擦拭着,举起手中的杯子:“来,喝点水,漱漱口。”
邱子瑜看着他有些笨拙的样子,皱了皱眉:“不会是烫的吧?”
“来劲了是吧?喝不喝!”
看他一脸恼怒的样子,她抿了抿嘴,就着杯沿喝了一大口。
“唔唔?”
“嗯?”
“唔唔!”
“你想说什么?”
一口咽下去,眉目圆瞪:“我说吐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