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又是几月,琼国来访的消息传来,慕白便开始了天天光临我寝宫的活动,除了初一十五去皇后那以外,一天不落。可气的是他有时批奏折到很晚,却还是会大张旗鼓地过来,我往往吃了晚饭就得小睡一会,然后再半夜被铃光拉起来接驾。而且更可气的是他上个早朝也一定要把我弄醒,然后伺候他更衣。这个人简直是让我每日都感受了什么叫有难同当。
听闻其他嫔妃们有不满之言,太后还把他叫去了问话,然而慕白坦坦荡荡的解释,说琼国来访,不好等到他们来了再做样子,之前就要打好铺垫,把老太太哄得一愣一愣的。
琼国派了二皇兄做正使,我九妹夫做副使,还在使团队伍中捎带上了我的九皇妹成安。现今的琼国在太子皇兄和二皇兄的联手治理下,国力恢复极快,一年多的功夫,又隐隐有了强盛之势。虽还是大楚的属国之名,但国力上来了也就没显的那么卑微。
朝堂上他们与慕白持着两国交流的繁复礼节你来我往,后宫中成安则时常来看望我,与我说着几位兄弟姊妹和父皇的近况。
有一日我和她在寝宫中聊天,她不慎弄翻了茶水,湿了衣裙,我带她去里屋换上我的新衣,将宫人们都留在了外面。她拉着我,小声告诉我,他们这次来是想带我一起回去。
我愣了许久,恍惚间想起了那个喝醉了酒,拉着我大喊着“不嫁了,不嫁了”的二皇兄,想起了那个心狠手辣多年却在我准备上轿时,跟我说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的太子皇兄,想起了琼国都城里盛开的琼花,那些点点滴滴,好像就在昨天。
我为了琼国不远万里嫁来大楚,在这一刻我知道,我的琼国,没有忘记我。
成安轻轻地抱住我,说:“皇姐,回来吧,我们都很想你。”
我再也忍不住,抱着她哭了起来。
稍微平复了一些后,我松开她,然后认真地说:“我也很想你们,我终有一日会回去,但不是现在。”
她有些错愕,随后又说他们会在这留半个多月,让我想通了就去给她递消息。
我不再提此事,带她换好了衣服后就领着她出去,聊些其他事。
傍晚时下起了大雨,这雨势头很足,直到我睡觉时都还没有弱下去的意思。
我睡着睡着迷迷糊糊地醒来,一睁眼就看见有个人坐在床头看着我,吓得我瞌睡全消,不用想都知道是慕白。他一身的冷意,想是涉雨而来,衣服上还有潮湿。
“这大晚上的,你坐在这是唱哪出?”
他伸手去碰我的脸,冰凉凉的,我一抖,把被子往上提了提,只露出眼睛看着他。
“琼国想接你回去。”他声音闷闷的,好看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我,看得我心神一荡。“我再也不打顾玉民的主意了。”他在我面前霸道惯了,第一次这样示弱,我却没有那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喜悦,反而心里毛毛的。
“你别这样,像个弃妇一样。”
“弃妇?你果然要离开,我都答应你不打顾玉民的主意了,你还是要离开。”他有些暴躁,我听到这熟悉的语气,反倒松了一口气,他刚刚那个样子,我是真的有点招架不住。
“我拒绝他们了。”
“你。”他有些没反应过来,“你拒绝了,舍不得我吗?”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因为我觉得我不值得琼国用那些城池来换,跟你什么关系也没有。”琼国这次开的价码是边境的十座城池,我实在不觉得我有这么高价值。
“不管,你就是因为我。”他无赖地道,感觉他一高兴,身上冷意都少了许多,我不禁想,要是夏天惹他生气,他能不能当移动空调?然后冬天逗他开心,会不会还能吹热风?
我一边想着,他一边起身去沐浴洗漱,然后趁我睡迷糊的时候爬上来挤进我的被子抱住我,我困得很,也没挣开他。
使团在的半个多月里,我再没提过回去之事,只在他们离开的时候,托九皇妹帮我把铃光带回琼国,许配一个好人家。铃光跪在地上不肯离去,她哭着求我留下她,我蹲下抱住她,在她耳边轻轻说:“替我好好看看琼国。”她愣住,我与她婆娑的泪眼相对,目光坚定,她终于妥协。
慕白带着我一同送行,我站在城门之外,一直到尽目力所及再也看不到使团的队伍,才转身准备回去。慕白始终站在我身边,紧紧抓住我的手,就算我手上已经出汗,湿腻腻的也没放开。
使团离开以后,慕白高兴了好几天,总是平白无故地看着我傻乐,我终于懂了那时候铃光看着我因为我暗自对比慕白生活时发笑的莫名其妙。
他依然日日来我寝宫,太后又把他叫了过去,听说他一副君子坦荡荡的样子,说什么人家刚走就恢复原样显得不够大气,又说我亲人离去,此时情绪低落应多陪陪我,抚平情绪才能保后宫安宁。把老太太哄得直呼我儿思虑周全。
大楚落了大雪,湖上结了冰,他心血来潮,非要我给他跳那支“国泰民安”。我不愿意,他就总是在我旁边念叨,像个小孩子一样,想要的东西就是要得到。
可无论他说什么,我都没答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