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什么能让我忘记烦恼,不去理会现实的苦闷,那么,诗词无疑对于我来说是最好的疗药了,当我看见第一首诗春晓时,就有一个声音告诉我了,他已经伴随了我的命运,会跟着我走过一生的征程。
从《诗经》开始,里面的句子就让我陶醉,“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男女恋爱的一首情歌用上起兴的手法,在永恒的维度里,惊呆了岁月。四声八病,音韵之美,我随着诗人词人领略了一副又一副缠绵的画卷,不变的文字里隐藏着我热忱的灵魂。
不知为什么,我尤其喜爱凄凉的词句,字里行间透露出的寒意越浓,就愈加能够缓解此时的黯然,“多少绿荷相倚恨,一时回首背西风”,短短两句,就蕴含着无限的哀愁,再结合诗人的背景,一时间,不能不让人感到哀婉,楞然,就这么楞着,虽间隔了几个世纪,但我仿佛经历了同样的故事。曾有那么一阵说不出的无助,总之“万般皆到眼前来”,所有负面的朋友一时间在我身边齐聚首“雨中寥落月中愁”,灰色的天空下覆盖着灰色的大地,心里那个曾经的她都是素描的,心中的离恨就像那折柳一条一条,情如游丝,人似飞絮,想大睡一场,可就连梦里都是“睡里销魂无说处”,一觉醒来,觉的我离这个世界又变远了,吓得我一身冷汗,迫不及待的钻进了诗词的世界,“愁痕满地无人省,露湿琅玕影”,我不去理会时间,无需关乎风月,就这么一直沉迷在呓语的世界,迷迷糊糊,我不知道何时会醒,就在里面随心所欲的遨游,可能一个时辰,可能一天,也可能一辈子。
这里的世界是带有各种色彩的,我灰暗的眼睛唯独在这里能分清冷暖,我曾经用三年的时间只为演绎一个人的故事,到最后泪痕点点寄相思,失恋的那一段光阴里,唯有夜来归梦,却不知身在天涯,我把纳兰词、小山词凡是跟感情色彩有关的诗词,彻夜通读,越读越想哭,情真意切的寥寥数笔,使我不得不潸然泪下,无情花对有情人。人们对七夕的感觉都是“家家乞巧望秋月,穿尽红丝几万条”,而我的眼里,却是“时人不用穿针待,没得心情送巧来”,诗词给予我最后的力量,让我重新站了起来“人到情处情转薄,而今真个不多情”,三言两语,几个故事,就治好了我许久的悲伤。有时候,我甚至想一生都沉浸在这美好的国度,但我清楚,诗词只能作为生活的调料品,一种情绪的转换,无人理会的自我调节,“世事短如春梦,人情薄似秋云”,折叠的光阴里,夜深人静的角落,诗词就是一种别样的鼓舞,茫茫黑暗中最后一缕光芒。但这里的世界仅仅是曾经真实的世界,曾经了。虽然我们现在还上演着曾经的故事。
楼外的灯光一个接一个的熄灭,月色也倍加荒凉,突然一份电子邮件,遏制住了我下笔的忧伤。
“你好,熟悉的陌生人,形容枯槁,身似南柯,茫茫人海中你收到这封邮件并不是偶然,命运的倾诉让天南海北的两个人拉近了现实的离殇,“芳林新叶催陈叶,流水前波让后波”,新事物替代旧事物,不断发展,曾天真的以为时间可以冲灭一切。但每个人灵魂深处的那一抹永恒,却给我们留下了一道洗不掉的颜色,故事里的情节总是在现实中上演,我们有太多相似的地方,你不要问我是谁,我们都一个共同的名字,苦难。
“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我们都如此渴望忘记过去的烦恼,但现实的闷头一棍接二连三的提醒我们,没有人可以忘记过去,自己不必欺骗自己,生在这个寡独的世界已经使我拼尽了全部的力气。“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
我不知道我是否还能坚持的住这尖利的世俗风刀,你收到这封邮件的时候,是我自杀的第十次,我每自杀一次就给一个人写一封邮件,不知为什么,每次都能有人及时发现死神的降临,但却从来没有一个人给我回过信,我不知道这次我是否能够成功的踏上我梦寐已久的西天,我希望你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熟悉的陌生人。”
我紧张的神经充斥我颤抖的食指,来不及思考他究竟经历了怎样的过往,就赶紧给他回了封邮件。
““这个世界很好,他值得我们奋斗,我只同意后半句”,海明威的这句话支撑着我走过无数的泥泞,自寻短见在我看来是懦夫的行为,这个世界的存在就已经注定了不会让你一帆风顺,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拿出针把伤口缝缝补补,太阳依旧从东边出来,我并不知道你究竟经历了什么样的过往,但我清楚,那些不能杀死你的,终究会使你变得更加强大,“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水击三千里”,没错,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忘记过去这一说,那不过是为了欺骗自己一个心安理得的理由,熟悉的陌生人,有一句话你说的对,我并不知道你是谁,但我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苦难。
“春水船如天上坐,老年花似雾中看”,现在的我,就有了杜甫起伏的心潮,这个世界是薄凉的,我深深同意这个观点。我希望你真的能继续活下去,驱散死神,每个人心中都有一道磨灭不了的疤痕,那是我们走过这个世界的证明,或深或浅,他都是不一样的记忆。我希望你能看见我发的这封邮件,曾经以为是末日的,最终被证明那只是过程。
世俗犀利的刀剑不仅仅是对你的攻击,其实我们都是无辜的受害者,寡独的世界时不时的来上一波,打的我们触不及防,以梦为马,莫负韶华,你会挺过这最艰难的日子,今夜的月色里吴刚伐桂,你看见了吗?送你一句萧红的话“逆来顺受,你说我的生命可惜,我自己却不在乎,你看着很危险,我却自以为得意,不得意又怎样?人生总是苦多乐少”。我期待你的回信,熟悉的陌生人。”
我放下了熟悉的笔,锁住了我的眉毛,不知哪里流过的气息从我两鬓划过,让我感觉到生命的脆弱,他有时就好像一张纸,禁不住用力的书写,一个不小心,就划破了整个布局。我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怎么煎熬下去,我关上了灯,点上一根蜡烛,心长焰短,时光的沙漏反复流着,寂静的黑暗中我害怕蜡烛熄灭,我害怕这个世界没有光,尽管我活在黑暗之中。圆盘上的蜡炬凝固成了斑斑点点,还有些温度,我是不是应该怀有愧疚之情,如果那个熟悉的陌生人真的离开了这个世界,对于他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但对于我来说却是一种罪恶。我的心很抖,自己都能听见心跳,一种不安的跳动。我默默祈祷,祈祷所有人都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我慌张惶恐,眼睛四处望着,不知道躲避着什么,冷清的黑暗里除了蜡烛的光芒再也找不到任何的发光点,我自己鏖战自己,双手挡住脸颊,闭上眼睛,静静的等待,一瞬间,世界黑的离奇。
倘若我收不到熟悉的陌生人的回信,我恐怕这辈子都不能心安理得,虽说这和我没多大关系。
三十分钟的沙漏被我反复翻动,我期待电脑变亮的那一刻,我堵住耳朵,在这漫长黑暗里的交流。仿佛进行了几个世纪。
记不清多久了,蜡烛的灯光已然灭尽,只留下一地残骸,黑暗的屋子里四处碰壁,凌乱的思维和琐碎的心绪让我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寂静在喧嚣里低头不语,沉默在黑夜里目光结交,于是,我们看错了世界,却说世界欺骗了我们”。
窗外的点滴淋淋穿入我的左耳,说是初冬的季节,身在异乡的我没有看到过半点六瓣雪花,还是说秋末比较合适。邮件里依然没有新的消息,沉寂冗长的黑暗,又抹上了两笔窗外雨水的凄凉。
“望处雨收云断,凭阑悄悄,目送秋光”,“几孤风月,屡变星霜,海阔山遥,未知何处是潇湘”!“黯相望,断鸿声里,立尽斜阳”。心里莫名的涌上柳三变的词,或许我不应该想起柳永的词,字里行间写满了凄凉,可现在的我除了凄凉还是凄凉。
负能量的心绪截住了我的困意,周围多了一份寒意环绕,我透过窗牖,隐约看见了黎明,只不过雾霾有些沉重。
我起身在屋子里踱来踱去,有规律的脚步成了此刻时辰唯一的音律,我不知道拿什么战胜我的内心,说实话,没有什么武器能说服我自己。一夜风雨,满地残红,枯湿落叶,几许悲凉,世事无常。
我只是想行云流水像个正常人过此一生,但却总是风波四起,劲浪不止。我并不是那种经历沧海桑田会变得安然无恙的人,相反,现在遭遇一点风声都会使我千疮百孔,天地玄黄,宇宙洪荒,邮件里百字文章,算作红烛冷旧,各种情愫落满围墙,青丝覆霜。
屋内一夜听冬雨,熟悉陌生两处寒。我想把日子过成诗,简单而精致,却没想到把日子过成了一首歌,时而不靠谱,时而不着调,低沉呜咽,凝涩不通,呕哑嘲哳,嘈杂烦乱。
忘记哪里说过,愿你有前进一寸的勇气,亦有后退一尺的从容。可我现在已经被放在炭火上煎烤,异常难受。
这里的天气不如东北,pm2.5属实严重,现在的这个时辰,就是一场人间仙境环绕的地狱。“殷勤做日三更雨,又得浮生一日凉”。
久违的困意在雨停后从四面八方袭来,一瞬间,就有些站不住了,我努力睁开最后一眼,却看清了最真实的世界,邮箱里还没有新的消息。
这一觉睡的真是深沉,粘上枕头就不知何时才能睁眼,外界仿佛变化了千年,我一直在这里沉眠,梦见了自己生生世世的轮回宿命,每一次重生,都把最悲剧的部分毁灭给人看,虚无之间,朦胧之处,突然想到晏几道的词“残觉睡来人又远,难忘,便是无情也动人”。
肌肉不自然的收缩了一下,我下意识的盖紧了被子,揉了揉眼,天气又何时变的这般焦热,窗外阳光明媚,看不出来昨晚缠绵半宿的风雨。
我抓紧打开电脑,看见邮箱里多了一份未读邮件,悬挂已久的石头终于沉重的一声,砸碎了我脆弱的心灵外套,我欣喜若狂,抓紧打开,压制住内心满满的激动。
“长夜已过,何日黎明,或许是我命不该绝,要将我最脆弱的部分毫无保留的展现给这个世界,很高兴这是我收到的第一封回信,护士们的看管实在太严格了,我有死的勇气,却没有活下去的希望,当我看到你给我的回复时,我又仿佛拨云见日,已经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清风明月无人管,并作南楼一味凉”,熟悉的陌生人,我想应该叫陌生的熟悉人,谢谢你给我在这个寒冷世界上继续挨冻的勇气,可我的衣服真的不保暖,什么样的外套才能禁得住这个世界凛冽的风,我不知道。我一直想一走了之,告别这流行离开的世界,“纵使有花兼有月,可堪无酒又无人”,满肚子的忧愁与离恨不知与谁诉说,我孤独寂寞已久,用生命锁住生命,或许你并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我只能说绝望。“满堂谁是知音者,不惜千金与莫愁”。
我很感谢能收到你的鼓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认可你说的自杀是懦夫的行为,但我得需要多么坚强的内心才能在这个凄凉的世界里小心翼翼的活着,听护士说,昨夜的雨很大,下了半宿,可就算下无数个半宿也洗不清这肮脏的世界,“不堪人事日萧条”,窘迫不堪的我收到光明使者的回信,这已经足够让我欣慰了,陌生的熟悉人,你说的对,人生总是苦多乐少,但在这满是瘴疠的环境中,蝇头小利占据了整个世界,一口井就是他们的认知,我还能继续收到你的回信吗?窗外的斜光穿牖,比平时格外温暖。
“芒鞋破钵无人识,踏过樱花第几桥”?我将继续我无为无奈的长久生活,生活未曾绕过我们,我们也却未曾放过生活,病房里很干净,就是有些没有味道,白色占据了我的大片眼界,可我在黑暗里待久了,不适应这种生活,你的鼓舞就是让我继续忍受这种煎熬,我会不动声色的挨着生活的鞭笞,但我不清楚,我能够忍受多久。”
我喝了口水,感觉到了生命的意义和难得的可贵,从来没有过的伟大占据了我半个心房,你的某一个不经意的瞬间可能就是对另一个绝望灵魂的拯救,矮小的身躯瞬间高大起来,我们都被生活压的喘不过气来,无意间的一挥手,我将本就不属于我的一块馒头分给了另一个真正饥饿需要食物的人。
““同是天涯沦落人”,生活的沉重压弯了我们并不厚实的肩膀,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故事,我很庆幸我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挽救了一个生命,熟悉的陌生人,尽管你给我的邮件只有数百字,但这数百字中却透露着不一样的悲伤,只有真正有故事的人才理解其中的滋味,没错,生活煎熬我们的同时,我们也未曾绕过生活,可这世间有些事,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的清的,我希望你以后的生活有光,四周都是光,驱散你心中的黑暗,“一生几许伤心事,不向空门何处销”,不去想过去的烦忧,生活里多些绿,多一些诗意,“别有中流采芰荷”。
活着就有希望,别在想着自寻短见,生命太过脆弱,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多出去走一走,在阳光下仔细看看这凄冷的世界,阡陌的小路相互交错,构成了太多的交往,走着走着我们都找不到原先走过的路,我们都苟且的生活在世界角落的一隅,生活的五颜六色让我们看不清原来的色彩,负能量的世界,多找找乐观的事情,把悲剧看成喜剧,等谢幕后,在品读深深的忧伤,纸巾是个好东西,能掩盖好多故事。
“莫凭水窗南北望,月明月暗总愁人”,五彩斑斓的世界,存在的即合理的,世界的构成就已经奠定了生命的感情基调,在无奈的生活里活着只是为了去寻找不无奈的生活,总得有点新意去装饰,掩盖黑白的素描,乌烟瘴气的环境里,你能做的不仅仅是等待,更多的是寻找新的出口,“刚被太阳收拾去,又教明月送将来”,世界一直运转,不会因为你的感情而左右它的选择,王小波说“你只能做你自己,因为别人有人做了”,翻开一页新的篇章,你应该从新拿起笔去涂色,我相信你会有新的故事,遇见更美好的生活,“残雪压枝犹有菊,冻雷惊笋欲抽芽”,生命顽强,相信自己。”
当我的手在回车键松开时,无形间释放了积累许久的压力。
生命有时候就是这么触不及防,有太多偶然的因素决定了此生的必然,我们最终都会有属于自己的天地,谁都逃脱不了命运的束缚。当我们走到终点在回望时,每个人都是用孤独寂寞来粉饰人生的背景墙,我们苟求不需太多,别轻易丢了自己。有时候想一想,我们的生活就是一个又一个梦,时而沉睡在梦里,不愿意醒来,我们在梦里哭笑难过,很少有开心,当梦醒了,我们又开始了另一个新的梦。
费尔南多.佩索阿说“除掉睡眠,人一辈子只有一万多天,人与人的不同在于你是真的活了一万多天,还是仅仅生活了一天却重复一万多次”。
命运如溪,峰回路转,九曲连环。少了转折,也淡了浪花的激越;多了磨难,也浓了人生的亮色。
写几行文字,思考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天渐渐就拉了下来,一缕寂寞从天涯远方袭来,帘帷的落幕又是一场话剧的结束,阴暗的黑覆盖了半个苍天,我怕黑,虽然我生活在阴影下,但我一直都在仰望星空。极目远望,想把灵魂与星光的距离拉近,莫名一阵寒,骄傲的泪珠却不肯坚守我的眼,无声的命运对白,深深的刻画在我的脑海里,是我挥之不去的魅影。
世间有没有这样一支笔,我想抹掉罪恶人间里所有的不幸,字里行间残存的句点,是我用笔给你画上的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