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水间没水了，有人女人晕倒了，有人说是车厢空气太闷，有人说是疲累加上缺水，并预言这样的晕倒会越来越多。
乘客们陷入前所未有的沉默，呼吸声似乎也收住了，几个吵闹不休的孩子抿了嘴，蜷缩在父母身边，被车厢内的压抑、窗外的黑暗镇住，努力想弄清发生了什么事。车厢内弥漫着未敢言说的恐惧，列车员已经很少在车厢内走动，每一出来，不是引起争吵，就是浑身顶着锐利的怀疑目光。乘客们倒不时走来走去，无声无息，在狭窄的走道相碰时，各自侧身闪过或挤过，什么话也不说。有人往别的车厢走，车厢内的人望着那些背影远去，希望他们是去打探什么消息。离开的人隔一段时间会陆陆续续回来，车厢内的人用目光抓住他们，要他们透露点什么的意思，但他们垂了脸垂了眼，默默回座位，车厢内就有一阵无声的叹息。
大概因为什么事，一个列车员不得不出来，乘客沉默着看他走至车厢中部，有人慢慢围上去，他警惕地退了两步，转身，身后也被围住了，一个人出声质问，所有的人跟着质问，他点爆了车厢内的沉默。被挤住时，他举起手，怒吼一声，喧闹的质问声被稍稍压下去，他说也想下车，找他没有半点用处。一群乘客嚷着要跟他领着找车长，尹志城站出来，挤到列车员面前，对乘客们说：“这法子也未必有用，一路走过去，其它车厢的人若都学样，都挤起来闹起来，火车最直接的结果是受力不均，翻下高架桥。”喧闹声沉下去。
列车员趁机要走，却被哪只手一把拉住：“我们不找列车长，找了也没有，我们要下车。”
“下车，下车，交出车门钥匙……”嚷声四起，有手要去搜列车员的身。
有人表示，不开就敲破玻璃窗，跳出车去。
在尹志城的帮助下，列车员尽了最后的责任，高声表示他去请示列车长。一番讨价还价，乘客们放了他，并定了时间，半小时内若没有回音，将打破窗玻璃。
那个列车员回来了，同意打开车门，但不负责下车乘客的安全，而且，乘客一旦选择下车，将不能重新上车。
最后一句话让车厢内又闹起来：“我们买了票，凭什么不能再上车。”
“买了车票当然能乘车，但下车后车票作废，比如在终点站之前的站台下车，车票怎么能再用，这是规定。”
“是火车先违反规定的，没有在规定时间将乘客送到指定地点，下车查看真相，尝试寻找别的出路是我们的权利，返回火车也是我们的权利。”
“下了火车就意味着放弃所有权利……”
有乘客要冲上去挥拳头，有人说，别浪费时间浪费体力，留着下车寻出路，找不到就返回，到时敢不让上车再出手，不得以时也可将列车员拉下车。
这个主意得到大部分人的赞同，有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车。
